许月站起来下了床,走到门边的衣架旁,拿起挂在上面的衬衣,从容地穿起来。
测谎室里没有镜子,唯一能反光的物体就是门上的玻璃。
许月只好将就着照一下。
他扣好最后一个扣子又理了下领口,再次抬头时,门外不远处的走廊里走过去两个人。
其中一个背影有些眼熟,许月不由得盯着看了几秒,直到那两个人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眼熟归眼熟,他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测谎的地点在雁城检察院技术科,按说这里不该有他认识的人。莫非也是当年一同参与案件的?
许月咬了下唇。
“累了吧?”陪着许月过来接受测谎的雁城市局警察走过来。他曾经在一一二五案的外围调查组工作过,见过许月几次。
许月摇摇头:“还行。就是没想到这个案子又被翻起来,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雁城市局的警察摇摇头,压低声音:“倒不是因为你。当年你们的行动都属于机密,就算结案了现在也还没过保密期。一个还在保密期的案子,卧底的身份就这么被挖出来了,这个事怎么也不能轻易放过吧?”
许月迟疑:“你们张局这是……怀疑有人泄密?”
警察又摇摇头:“到底是受害者家属自己从哪知道的,又或者是通过什么人查到的,这可不好说。张局的意思是查了再说,有备无患。”
从检察院出来,他们驱车往雁城市局开,在那里许月还要接受一轮询问。
“哎,你还记得当年说方嘉容有个儿子吗?”雁城局的警察在车里和许月随口聊起来。他俩也不算太熟,话题说来说去,免不了要在一一二五案上打转。
许月嗯了一声,说:“唐氏兄弟说的。不过后来没找到,专案组也没当回事。怎么了?”
警察把着方向盘,说:“他还真的有,没想到吧?方嘉容早年在海城结过婚,只摆了酒席没有领证的那种,女方还生了个孩子,后来方嘉容因为点什么原因就跑到南边来了。女的前些年一场大病,临死前把方嘉容的照片留给儿子。后来方嘉容被捕,在媒体上露了脸,他儿子就拿着照片来牢里寻亲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许月愣了,袁望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事。
警察想了想:“应该是判下来以后了,算着应该是结案半年以后的事了。”
许月点点头,大概袁望也不知道,那会专家组已经撤了。
警察还在自顾自地感慨:“当时他儿子是悄悄来的,局里不让声张,我也是隔得老远看了一眼。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大高个,头发有点长,跟个艺术家似的。倒霉啊,有这种爹还不如没有。”
许月跟着叹了句:“是啊。不过他没跟着方嘉容长大,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警察正要附和赞同,忽然想起曾听人说起许月的家庭情况,好像也有些问题。他一下闭上了嘴,偷偷抬眼往旁边瞧。
许月脸上仍端着笑意,看不出有什么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