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烟,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次立下大功,连升两级,成了典制,日后可别忘了我们姐妹啊!”这焦躁冲动的风格,除了楚慕妍还能有谁。
叶疏烟笑道:“你抱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做了典制,又不是长了羽翅,还能飞了不成?”
祝怜月也迎上前来,一张俏脸被烛光映得红红的,将一对银质绞丝镯子放在叶疏烟的手里:“疏烟,你今日晋升之喜,我和慕妍身无长物,只好做了一对银镯子来贺你。”
叶疏烟心里一暖,低头一看,只见那一对银镯子用料虽不算上乘,但做工精细,出自祝怜月的一双巧手。
两只镯子的中部,各坠着一颗和叶疏烟那身典制服一样颜色的翡翠珠。
叶疏烟记得,那是楚慕妍殿选时佩戴的耳坠,成色极好,可见价值不菲。
怔怔看着这些东西,叶疏烟想起刚刚遇到祝怜月时,她因为一年多没说过话,显得很抗拒别人,说话磕磕绊绊的;而楚慕妍,初入教习馆时的嚣张蠢钝、自私自利也历历在目。
一转眼,三人竟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和考验,真心相待,在宫中实属难得。
叶疏烟急忙将镯子拢在手腕上,开心地道:“咱们是同届进宫、一起落选、同吃同住、同甘共苦的情分,不比别个。怜月,慕妍,我虽升做典制,也不过是早你们半步罢了,说好有福同享,我便不会不管你们。如今龙尚功发了话,我可以自己选择得力女史,升做掌制来协助我。你们二人若是愿意来司制房,我便立刻跟龙尚功说去。”
楚慕妍自是欣喜万分:“只要能让我离开司计房,别说做掌制,就是依然做女史,我都愿意。”
祝怜月却是想了想,道:“疏烟的品级高了,责任自然也重,我们做姐妹的若不帮你,还有谁能真心帮你?我也愿意去。”
叶疏烟深知祝怜月对打造珠钗首饰有多么喜欢,她不比一无所长的楚慕妍,当初在教习馆那么努力,也是想在司珍房做自己喜欢的事。
如今为了帮叶疏烟,祝怜月竟然放弃自己的所长,这份情谊,当真是什么都无法衡量。
叶疏烟的鼻子微微有些酸楚,一手拉着楚慕妍,一手拉着祝怜月,道:“好,就让咱们姐妹三个一起努力,在尚功局大展拳脚罢!”
说话之际,便听见门外一阵喧闹,三人出门一瞧,却是上官司制、金司彩、庄司计、沈司珍与各房典级女官一起走了进来。
各人都来祝贺叶疏烟,人手一份贺礼,上官司制她们四位的尤其厚重,其他人也都花了一番心思。
叶疏烟不安极了,忙出来迎接众人。祝怜月和楚慕妍代她将礼物收进屋里,谁拿了什么,都一一记了下来。
东西多得没处放,只好都堆在了叶疏烟的床上,看着那花花绿绿的缎盒,祝怜月和楚慕妍便觉得自己送的银镯子实在太过简单了。
叶疏烟见二人神情有些失落,忙走过来,揽住二人的肩膀,笑着轻声道:“你们可要帮我记清楚啦!这些礼虽然厚重,但终究是要还的人情罢了。在我眼里,比不上出自你们之手的一根银丝。”
祝怜月和楚慕妍听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展颜笑了。
一阵让人无奈的喧嚣过后,众人才先后离开。送走了客人,叶疏烟看着那些礼物,连拆开的欲望都没有。
看着祝怜月和楚慕妍整理这些礼物,叶疏烟坐在桌旁,倒了一杯凉了茶水,喝一口,清苦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由内到外都是一凛。
这些人,有几个是真心来贺的?不过是看她得到了太后的垂青,或拉拢、或巴结、或示好、或随大流罢了。
她悬心的事情有那么多,即便是晋级,也让她高兴不了多久。
但是身边的朋友应该是高兴的,连祝怜月和楚慕妍都这么开心,凌暖更不必提了。
父亲叶臻应该也会关注她在宫中的一切,入宫前见的那一面,他是那么无情,如今会否为了她的成绩而稍微笑一笑?
二娘和羡鱼一定也能从父亲这里知道她在宫里的消息,羡鱼那个小家伙一定又会大惊小怪地说:“哇!姐姐好厉害!造得出那么棒的东西来!”
想到这里,叶疏烟心头竟然涌起一丝淡淡的哀伤。
她以后的日子,或许就是要这样孤独地走下去,无论悲伤还是快乐,都没有一个亲人能和她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