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正院向阿娘请安时,楚黛给了准信儿。
“阿娘,宁姐姐也和咱们一道去。”楚黛坐在孟沅身侧,双眸明灿,“我瞧着,宁姐姐是真心喜欢袁公子的。她方才出府时,眼中笑意藏都藏不住。”
孟沅放下手中账册,望着女儿,轻笑:“宁儿眼光好,你外祖母和舅母也不必为她的亲事费心了。”
提起外祖母,楚黛不由想起还在国公府的王老安人。
她面上笑意淡下来,添一层忧色:“阿娘,女儿想把祖母接到侯府颐养天年。您说,三婶他们会愿意分家么?”
分家这样大的事,孟沅不想让自己女儿出头被人说项。
母女二人细细商议一阵,孟沅见的事情多些,心中很快便有对策。
“此事你先别插手,娘托相熟之人与你祖母说说,听听你祖母的意思。”孟沅拍拍女儿的手,凝着她舒展柔和的眉眼,很是欣慰。
经历这么多,女儿心胸也未被仇怨扭曲,仍是至纯至善。
想必心中装的爱多了,恨便无处栖身。
这其中,是不是有宋云琅的功劳?
阿娘处事利落,没两日,楚黛便得到消息,祖母亲口要求与三叔一家分家,还请来族长。
三叔乃庶子,又非祖母亲生。
即便三叔曾对爹爹下毒,被杖责三十,还剥夺官职,祖母在银钱上也没亏待他们。
分家倒是很顺利。
王老安人搬出定国公府这日,楚黛亲自去接。
不知谁在背后造势,一时间,楚黛纯善孝义的美名,传遍京城内外。
朝廷收回国公府,三夫人刘氏不得不带着还不能下床的三叔,和不顶事的楚驿,临时赁了一处宅院搬出去。
安分了几日,刘氏又跑到定北侯府门前哭了一通,说是楚驿被人诓骗,去赌坊输了一大笔银子,他们没了活路,求王老夫人收留。
王老夫人没开门,反而遣人去顺天府请官差来。
刘氏多少还要脸面,没等官差来拿人,便擦干泪,骂骂咧咧走了。
“祖母,过两日,我和爹娘便要启程,您若闲闷,不妨请往日相熟的夫人们入府说说话。”楚黛替王老夫人捶了捶肩,柔声道。
过去十余年,她也不曾想过,与祖母会有这样熙和融洽之时。
定国公走了些时日,王老夫人那些夙怨,一日比一日浅,颇有几分寻常长着的慈和。
她拍了拍楚黛的手,笑容慈蔼:“祖母知道你有孝心,且好好游山玩水去,不必担心祖母。若祖母再年轻二十岁,也同你们一道去,如今我这身子骨是经不起折腾了。”
“祖母身子好着呢。”楚黛坐到她身侧,笑盈盈应,“平日里多去园子里走动走动,下回出远门,祖母若想去,漪漪便带祖母一起。”
“好,好。”王老夫人抬起细瘦枯皱的手,捋了捋她鬓边发丝。
忽而想起什么,亲自回里间,捧出个镶螺钿的檀木匣来。
“分家时,祖母特意留出来,给你和阿驰的。”她把木匣塞给楚黛,朝门外阔大的庭院望了望,轻叹,“也不知阿驰在北疆如何,国公爷这一脉,数你最争气,希望阿驰能快些建功立业,成为你的助力。”
王老夫人还是觉得,楚黛身份越高,越需要有力的娘家。
沐恩侯府、帝师府再支持楚黛,到底隔着血缘。
哪一日,说丢弃便丢弃,也不是不可能。
“祖母,我和阿驰都用不着,您自己留着。”楚黛递还给她。
王老夫人没接,反而板起脸:“怎么,嫌祖母年纪大,不中用了?”
“漪漪不敢。”楚黛看她这副模样,登时哭笑不得,“我先收着便是,也替阿驰谢谢祖母!”
回到帝师府没多久,楚黛便收到一封书信,是阿驰从北疆寄来的。
她展信细看,不由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