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雪看着她,就在她以为温宛冰不会回答的时候,调节安全带长度的手突然被按住。
温热的、区别于她的另一种体温,从干燥的掌心传递到手背。
“有点紧……”温宛冰撇过脸看向舷窗外,清了清嗓子,声音反而越来越低,几乎快要听不清尾音。
傅珺雪松开手,坐正身体,背往后贴向椅背,反应了一会儿才抿出来温宛冰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是“张”——
有点紧张。
越想越好笑,傅珺雪唇角越扬越高,压制着音调笑声钻进温宛冰的耳朵,撩得她有点局促,手撑在身侧调整了一下坐姿。
傅珺雪只当她是更紧张了,顺势戳了戳她的手背:“有我在,别紧张啊小朋友”
舷窗外,一片漆黑,玻璃倒映出温宛冰的侧脸,寂静弥漫在黑夜里,不在她的眼睛里。
温宛冰手指蜷了蜷,反扣住傅珺雪的手。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局促,又或者是因为之前的熬夜,温宛冰晕机了。
飞机起飞没多久,她突然感觉耳朵鼓鼓胀胀,悠长的“滴”声像是要撕裂耳膜,比起耳朵里传出来的痛感,整体的不适感要更强烈,她胃里也一阵翻涌。前座的乘客在吃三明治,里面的培根味变得有些刺鼻,一阵一阵地飘过来刺激着温宛冰的嗅觉。
海市离南泉市两千公里,飞行时间两个半小时左右,平日里转瞬就过的时间,在这时候走得格外缓慢。
温宛冰闭眼仰在椅背上,眉头轻轻蹙着,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勉强压着反胃感。
夜班的飞机很安静,偶尔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温宛冰昏昏沉沉地辨别着那些动静转移注意力,突然察觉到身边的傅珺雪松动了动,幅度有点大,但是动作放得很缓,像是在调整坐姿。
没过一会儿,空姐走过来低声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你好,请问有……”傅珺雪的音调比空姐的还要低,温宛冰耳鸣得厉害,耳膜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后面的内容都听不太清。
大概是受傅珺雪的影响,空姐之后的声音也低成了气音,说了几句后离开了一小会又走了回来,傅珺雪松开了她的手。
温宛冰的眉头紧紧拧了一下,眼睛挣扎着睁开一条缝看过去。
与此同时,傅珺雪手伸在她面前,轻柔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把晕机药吃了。”
目光慢慢聚焦,温宛冰看清了她掌心上躺着的药片,以及另一只手握着一次性水杯。
温宛冰慢吞吞地拈着药塞进嘴里,喝了水把药咽下去。
“好乖哦。”傅珺雪哄小孩似的又给她塞了一颗糖说,“如果下次不舒服的时候说出来,就更乖了”
嵌着话梅的糖,中间的话梅核抹了厚厚一层酸梅粉,含进嘴里酸酸甜甜的。
糖被抵到一侧,温宛冰闭上眼睛,语气毫无波澜地说:“太乖的小孩没有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