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上并没有多关注他,只悬腕在纸上,道:“跟着我写。”
江遗雪便只能模仿她的动作,一笔一划地书写起来。
……
写完一张,殷上眯着眼看了看,随口道:“嗯,果然是大了两岁,比索千钰写得好多了。”
江遗雪手一僵,捏着笔的指骨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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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搁笔起身,江遗雪便知她要走了,实在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啊?”殷上回头,不明所以地反问了一句,疑惑道:“帮你还要什么理由吗?”
江遗雪精巧的五官被幽暗的烛火勾勒出起伏的轮廓,兀自低头喃喃道:“不需要吗?”
他声音轻地下一息就要飘散在空气里,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别人。
回应他的只有窗户吧嗒一声开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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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他们就到定周一个月了,大家都稍稍熟悉了一些,但也称不上谁和谁交好,最多也只有索千钰喜欢跟着殷上,但他只不过只有五岁,也没人会说什么。
初十的时候,他们依礼到宫中向永载帝请安,照旧还是在宣室殿,跟着上朝的大臣们一起踏上玉阶,来到恢弘堂皇的殿中。
永载帝只匆匆看了他们一眼,又单独问了周垣吃住如何,便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从宫中回来,他们无所事事,殷上便和林泊玉再继续练昨日未练完的剑法。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各国使臣入朝觐见,送来这一年的纳贡、税银,顺便也来璞兰台看了看自家的王姬、王卿。
亓徽来的是大鸿胪少卿顾悬,他曾是殷上长姐殷广的未婚夫婿,后来不知怎么的又退婚了,和殷上也颇为熟悉。
他为殷上带来了殷广的家信,长姐字字殷切,都是让她顾好自身,饶是殷上少年老成,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顾悬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别难过,殿下。”
殷上闷闷地点了点头,摁住眼角,抬头轻声问顾悬:“今年纳贡和税银分别是多少?”
顾悬顿了顿,蹲下来和她平视,轻声说:“今年收成不好,送的也是虫鱼鸟兽,金玉珠宝之类的,折合白银一万三千多两,税银则和以往差不离,纳了三万五千多两。”
一国近五万的纳贡。
就算是这样,边城大旱的时候朝廷所派的赈灾银和粮草也不过五千多两,并且未轻徭薄赋,而是继续苛税,灾民暴乱,他们便强制镇压,好似不闹到都城来,就当作没发生似的。
殷上又问:“各国的情况呢?”
顾悬道:“去岁汀悉之事,确实震慑到了各国,今年纳贡、税银都交足了,然月支实在没交出来,只得倒欠,且献上王姬,以平天怒。”
殷上愣了愣,道:“王姬?”她听索千钰说他有个姐姐,但是今年左不过二七年华,她又问:“是月支的长王姬吗?十四岁?”
顾悬点点头,说:“是,今日面圣之时就送上了,陛下没说什么,连带欠据一并收下了。”
殷上心口不知道什么感觉,她对此事还有些懵懂,但也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咬牙,想起母亲的信中所写——望吾儿牢记吾嘱,勿惧强权,锄奸扶弱,心有万民。
可是她还太小,力所能及的只有帮助身边的人,帮不了母亲,帮不了亓徽,帮不了送她离开时路边相送的万千百姓。
心有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