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哼了一声:“那怎么可能!堂堂右相,岂能容他一个小小的太常丞放肆!许他婚配,已经是给他家莫大面子,那还是瞧在远亲的份上!”
原来如此,是准亲家没退成功,回去迁怒到李峋头上!
本来没准只是这家姑娘和父母讨厌他,现在肯定全家上下连家丁都知道了,全都敌视他。
他们没法去跟李林甫争,只能把气撒到正主头上。
“好在他们一家就六十多个人,再多三个,我已经是条咸鱼了……”
李峋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生气。
“娘,帮我安排府里的马车,我要去谢太常家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啊!峋儿,你可别乱来!这事情自有你父亲做主,他们家绝不敢再生事端。你只管静心养病,真的想出气的话,娘再帮你去说说。一个从五品下的小官,给脸了他!”
李峋撑着要起身,两只温暖柔软的小手扶起了他。
终于能睁开眼来,他环视了一周,原来是飞雪在旁边,眼中满是焦急。
只怕他能回来,也是这小姑娘半架半搀,求人送回来的。
“娘,你误会了。我是想去答应他们,说我同意退婚……”
“啊!峋儿,你真的脑子烧坏了,怎么净说糊涂话……”薛氏叹了口气,儿子这病根是去不掉了。
李峋哪里是糊涂话,他是真的要同意,性命攸关啊!
天知道那个谢太常家里还有几房亲戚,要是都知道了这事,他随时要咽气……
他用近乎哀求的口气,极力请求母亲给他准备马车。
要不是因为身体是在撑不住,他宁愿滚着过去都行,用走的恐怕到不了对方家里,就已经宵禁了!
“娘,性命攸关!父亲那里我去解释,这事拖不得!”
薛氏从来没见过儿子这般急切的模样,瞧他也不像是说反话,就算是反话,这病恹恹的身子也闹不出风浪。
“娘,你别跟我去,你去了他们以为是兴师问罪的,肯定更恼恨我!让飞雪跟我去就行。”
李峋被飞雪撑着上了马车,让车夫用最快的速度奔向立政坊谢太常家。
谢修礼,官居太常寺丞。
半年前,他以为攀上了一门足以光耀门楣、让他官运亨通的亲事。没想到,准姑爷胡作非为,频繁出入秦楼楚馆不说,还经常欺压良善,风评甚差。
谢修礼自己也还罢了,毕竟相府公子多是纨绔子弟,李林甫自己不学无术、专攻权谋,众多儿子怎么可能一一教育好。为求仕途亨通,忍忍也就算了。
但他只有一女,奉若掌上明珠,听到未来夫婿的传言,死活不愿意嫁过去。
订婚之后,本来过一个月就要迎亲,他们借口家中有丧,硬是拖延了半年。
看实在磨不过去了,他今天壮着胆子,去了相府跟李林甫提了退婚的事,自然被冷冷羞辱了一顿。
回来之后,他唉声叹气之余,臭骂了李峋足足一个时辰,整个家中上上下下都同仇敌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