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公子,还有别的路子么?”周时序问道。
逢青卓缓缓地摇头:“尹吴边境戒严,古茶村山瘴连绵,除非蛊师自己走出门,否则根本找不到。”
他来姚京都是使了手段的。
应常怀忍住气:“简宜年抓的人是么?”
“是。”
应常怀道:“我去找他。”
他摘了廊下的提灯,要离开。
“应大人。”
逢青卓喊住他,神色沉沉,没了往昔装模作样的笑,意外地顺眼了许多。
“我是吴人。”
应常怀眼眸微沉,满身雪气清寒,冷冷地剐了他一眼,随即离开。
雪融绿浮,护城河春柳飘摇,在风里挤出点点青色。
早朝上,尚君宜再遭贬斥,徐舒甚至当着百官的面拿奏折扔他。
“不是仗着自家有人在朝中么,那朕就贬你为三品怀化将军,让他仗势吧!”
谁不清楚,他虽然嘴里说的是尚家旁支狐假虎威,实际上就是在找由头斥责右相,谁家没点傻亲戚,不见得每人都被牵连。
已经放弃辩驳了的尚君宜跪在地上,木然地重复那句话。
“陛下息怒。”
生怕他还有起复之日,魏武侯将近日搜集的尚家大小事,挑拣着说,他口舌厉害,硬是将芝麻大点的小事说成对陛下不敬、对皇家不敬。
惹得一群老官鄙夷侧目。
徐舒仿佛被他下了蛊,他说一件,他便斥一次,整整一个早朝净是在骂尚君宜了。
文期若看不得小人作祟,迈出一步:“魏武侯莫非一早在尚府布下耳目,桩桩件件,如亲历般。”
魏武侯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他,气道:“文寺卿,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污蔑。”
文期若笑了下:“不过是好奇罢了,魏武侯如此激动,心虚了?”
“你——”
文期若转头:“嗯?我。”
百官死死憋住笑。
散朝之后,尚君宜撑着地站起来,揉了揉膝盖。
一道身影擦过他,文期若朝殿门走去。
如今他惨遭圣厌,说上两句话已经是文期若的极限了,再多深交,牵扯的就是他背后的文家。
尚君宜也没对他有更多指望,拍了拍下裳的灰尘,挺直了脊背往外走。
见他出来,与拥趸高谈阔论的魏武侯立时噤声,待人离远了才敢朝他背影啐一口。
朝堂往西,便是西直门。
尚君宜被钦天监的人拦下了,说有事要找他。
他倒是想不明白,钦天监与自己之间能有什么事,但还是给面子地跟着人往内宫回走。
越过长桥亭水,邻湖而建的藏书楼跃入眼帘。
大门虚掩着,小太监就此告退。
周遭无人,尚君宜提了一百二十个心,提防是谁给他设的局。
推开门,香炉生烟,一束天光照在上了年头的桌案上,颇感岁月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