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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2页）

&esp;&esp;他的手很冷、很定，干燥的，连一丝冷汗都无。他的手指间不知从何时起生了微薄的一层茧，一遍遍摩擦过她发抖的指尖，带着生硬的冰冷的温柔。

&esp;&esp;“别担心。”他竟好像还在笑，“很快就结束了。”

&esp;&esp;城楼上的弓箭手没有来得及换

&esp;&esp;北阙城门訇然中开，顾拾驾着那辆残破的马车毫无顾忌地驶了进去。

&esp;&esp;惊魂未定的阿寄好容易扶着凭几坐起来，她身着的盛装上溅了不知是谁的血，却因了大红的衣色而看不出来。她的目光盯着眼前少年笔直的后背，那挺拔的、修长的、一丝不苟的身躯……

&esp;&esp;他昨夜敢将顾真的眼线全数杀死在王宅之中，就已经做好了跟顾真决裂的准备了吧？而顾真得知消息，也不甘示弱，就在这横街上布满了埋伏……

&esp;&esp;没有什么取巧的机关，也没有什么事半功倍的策略。所需要的，只有刀剑和血肉而已。

&esp;&esp;飞奔的马儿嘚嘚踏过一地鲜血，带着破碎的车厢沿驰道径自奔入未央前殿，直到那宫殿之前的百级白玉石阶下才猛地停住。

&esp;&esp;甬道两旁站满了来为齐王贺喜的官员，本因外间兵戈声响而惶惶然议论纷纷，这时候见了这架马车都是大惊失色。

&esp;&esp;马车猛烈地摇晃了一下，阿寄险些又要摔倒，下一刻就被顾拾打横抱了起来。

&esp;&esp;她仓促间搂紧了他的脖颈，抬眼去瞧，只见到他下颌的冷硬轮廓，像一弯遥远高悬的冷月。

&esp;&esp;他要做什么？她心中惊疑不定，而他已抱着她一步步爬上了那巍峨的台阶。

&esp;&esp;天空是阴沉的冷银色，他的怀抱很稳，一无凭恃的感觉却令她手脚发凉。

&esp;&esp;他终于将她放下来时，她还趔趄了一下。

&esp;&esp;“太常呢？”他皱起眉头扫了一遍遥远阶下的众位大臣，厉声道。

&esp;&esp;一名礼官从人群中扑跌出来，慌乱地扶好自己的冠帽，“殿……殿下！”

&esp;&esp;“为孤和王妃成礼。”顾拾看了他一眼，声音沉了下去。

&esp;&esp;太常愣住了。他还没回过神来，齐王已拉着王妃举足迈入了未央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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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前殿中已布置妥当，深红玄黑的帷幔之中，供奉着天地祖宗，牌位下是盘、杯、卺、案，俱都小心地由整块红绸包覆住。只是偌大的前殿里宫婢宦侍已然一个不见，那太常官走到门边见这萧然景状，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身子抖如筛糠，横下心来，转身便跑。

&esp;&esp;顾拾回过身，却来不及开口叫住他。那太常奔到阶下去，不知说了什么，殿外的官员班列彻底地乱了，吵吵嚷嚷地俱都往外逃去。

&esp;&esp;一阵萧疏的风穿过这空旷大殿，带得满殿帘影拂动如鬼影。长明灯里烛光扑朔，映出一级一级铺了红氍毹的台阶，台阶上方是皇帝的御座。

&esp;&esp;顾拾不敢去看身边的女子，只慢慢地抽回了手，又往外走了一步。

&esp;&esp;大雪之后，长天空旷，层层叠叠的殿宇上积雪未消，黑白铺陈，显露出旧朝未及修缮的荒凉破败的意味。长安城横横竖竖的街道间都响起了兵戈之声，混乱的巷战中，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四散奔逃，全在宫墙之外拧作一团模糊的吵嚷。

&esp;&esp;顾拾听了一会儿，高处的风灌入他玄黑的衣袖，极冷，仿佛还含着雪片。他没有料到站在这样的地方，会是这样的冷。

&esp;&esp;从宫中情形来看，顾真的军队未能反攻回来，大约是全被困在宫外的巷战里了。他想他应是要成功了。

&esp;&esp;可是他的心中却还没能感觉到喜悦，反而沉甸甸的，像用细线拴了一块铅坠子。

&esp;&esp;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来。他没有转头去看，而她却握住了他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