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侯府之后,江景辰转道去了百乐门,找到青瑶之后,就龙王庙一事足足训斥了半个时辰。
青瑶从头到尾面带微笑,时不时递上一颗水果,又或者一盏香茗。
江景辰越说越是无趣,气闷道:“说了那么多,你到底记没记住?”
青瑶含笑点头道:“记住了。”
江景辰瞧她仍是半点知错的模样,忍不住又说了一炷香,直到说干了嘴巴,饮了几盏香茗,方才放缓了语气,叮嘱道:“京城里头并太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支暗箭,所以你得留人在身边,首要就是确保自身的安全。”
青瑶眨了眨眼,乖巧回应道:“我真的记住了。”
江景辰满心无奈,转问道:“离开这些天,京城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青瑶回答道:“因为江棋韵自戕之事,坊间对公子的风评极为不好,百乐门受其影响,损失了一半客源,其中朝廷官员及世家子弟占据一大半,除了云瑶县主之外,更是没有一位女客光临百乐门。”
寻常的百姓或许不知道百乐门真正的东家,但朝廷官员与世家子弟皆有各自的信息渠道来源,能够猜测得到也并非是意外之事。
百乐门不为敛财,女客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倒是损失官员这一点有点伤。
江景辰没想到一个江棋韵的死亡竟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沉默片刻,继续询问道:“陈文佑之事有消息了吗?”
自他出京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交到了青瑶手中,本以为十多天是时间不会有什么进展,没曾想却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青瑶将找到陈文佑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紧跟着道:“我已经说服他配合咱们行动,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亲手杀死吴王世子。”
青玉不赞同这样的条件,反对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只要负责现个身就好,免得徒增麻烦。”
万金开口道:“是会麻烦一些,但也不是不能够办到,我觉得这事可以答应下来。”
青玉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不开口没人会把你当哑巴,不想着给公子节省麻烦也就罢了,怎么还反倒找起麻烦来了?”
青瑶解释道:“陈家兄妹父母早亡,彼此是世上最亲之人,妹妹惨死之后,陈文佑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年过二十仍未成家,靠着老师与同窗好友的接济,在乡下老家浑浑噩噩度日,咱们的人找到陈文佑时,就感觉他像是个活死人。我曾问他:既然活的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死?他说:怕死了之后没人去妹妹坟前烧纸焚香。”
活死人,身体活着,心却死了的人。
之所以活着,只因为担心没人为妹妹坟前除草、无人祭拜。
之所以活的不好,则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那样的资格。
当年之事早已过去,许多人都已经不记得,但陈文佑没有忘记,妹妹是为了他才卖身为奴,因此才会丢了性命。
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唯独他不行。
他没有能力去找吴王府报仇,所以更加不能够放过自己。
江景辰两世都没有过嫡亲的同胞兄弟姐妹,因此并不能切身体会到那份血浓于水的兄妹之情。
世间也从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每个人的痛苦都不相同。
或许发生在陈文佑身上的事情,在旁人看来或许不是什么大事,更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事情就去招惹吴王府那样的庞然大物。
但在江景辰看来,多少能够理解一些陈文佑的想法,大抵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害我至亲者,我必亲手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