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他捡到的,也是他拯救的,或者说,属于他。
稻崎露敏已然僵硬的心里逐渐变得微妙且柔软,身处的梦也变得温情脉脉。
他的身上多了小小的一团重量,亲密挨近的地方触感毛茸、微卷,那团力量攀住了他的胳膊,环绕地抱住。
稻崎露敏张望去,挨着自己的是一个短卷发的小女孩,非常可爱,她的双手正环抱住自己的手臂。
“最可爱的那个孩子。”
任谁看到稻崎真凛都这样觉得,不需要特意指认。
梦里,三岁的稻崎真凛对二十六岁的稻崎露敏说话了。
“你怎么长这么大、这么高了?”她惊奇道。
“什么,真凛这样哥哥没办法睡觉啊。”
“嗳——”稻崎真凛不高兴地拉着声音,与可爱的外表截然相反,她个性可顽皮了。
她耍赖:“我不——就要。”
而且一赖就没完没了,根据计算,平均对抗时长可达十五分钟。
小孩子,就是又可爱又难搞。
这里可爱的意思是值得爱。
小小的生命,纯粹的心灵,竟然也有自己的爱、恨,越是接近、越是相处、越是了解,于是越理解生命。
稻崎露敏很爱自己的妹妹稻崎真凛。
“哥哥,我好累啊。”
稻崎真凛脸上充满活力地神色骤然褪去,变成昏昏沉沉的无力。
他还在说:“真凛,不把手放进被子里会感冒哦。”
稻崎真凛的手半握成拳,浑身肌肉忽然绷紧,咬住嘴巴牙关紧闭,颈强直身体呈现角弓反张——
她突然痛苦地痉挛,嘴里不停发出无意义地呼声。
很疼。
死神降临。
稻崎露敏感到骇惧异常,因为那刻苦铭心代表失去的痛苦再次朝他袭来,而他无从躲避!
梦的重量陡然消逝。
黑暗全部散去了。
他感觉脸颊一凉,但不是冰凉,而且水润地点过,仿若一只食草的小兽在河边低着躯体,轻轻啜水。
是日向阳葵凑近,亲了稻崎露敏一下。
她眉眼弯弯地笑着,然后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他像握住了只正在呼吸微微起伏的乳鸽。
“露敏,我想安慰你。”
稻崎露敏的手向下摸去,指尖轻触到日向阳葵的不明显凸起的小腹,里面好像蕴藏了生命的奥秘。她痒地瑟缩,轻地笑一下,肌肤表面引起片细微地颤抖。
而稻崎露敏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样恍惚地喉咙冒出声音。
“阳葵,你想过吗,小孩子可不好带,再善良可爱的孩子都会天然任性地欺负对他们最心软的人……幸好我很有经验。”
噩梦到最后变成了好梦。
陷入梦魇的男人换了个更好睡的姿势。
月亮静悄悄地窥视这个房间,发觉男人蜷起身体,如同孩子回到了妈妈的子宫的形态,神情里的不再有恐惧、失落与无法愈合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