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文妈妈又道:“至于您说她冷淡,我倒是很少听说。”
文妈妈可不傻,虽说她奶大了大姑奶奶,但是这都多少年了,人家守孝,你送女儿上京采选,本该避开人家守孝的,偏偏在人家这里进进出出,似四奶奶那样对老太太那么有孝心,在老太太灵堂哭晕过去,还特地为老太太画了那么多小影。
别人家里死了人,你高高兴兴送嫁女儿,四奶奶自然没什么好颜色。
但这些话,她怎么可能和方雅贞说。
况且,她再看看这傅家小姐,木讷极了,不像是有大出息的。
自然,这话也不能说死。
方雅贞听到文妈妈嘴里很是袒护阮氏,不禁放下茶盏又问起大奶奶俞氏来。
文妈妈不以为然:“大奶奶秉性软弱,十分贤良,一切以大爷的意思为主。”
这就是俞氏其实在府里没什么地位,一切看男人脸色过活。
方雅贞又问:“那世子夫人呢?”
“世子夫人门第高贵,父兄皆为得力。只一条,您和她往来时,尽量要礼尚往来。”文妈妈也是点到为止。
她们这些下人,在侯府生存,当然也有生存的智慧。
方雅贞这才听明白,她又和文妈妈说了数语,到掌灯时节,文妈妈要起身了,方雅贞塞了二两银子给文妈妈,文妈妈推辞不要,但方雅贞硬是塞到她手里了。
出了门子之后,文妈妈撇了一下嘴,赏钱给这么少,还要人千恩万谢,真是的。
晚上,照例是巡夜了回到院子里,方惟彦正好从书房回来,他好像每天都是算好了时辰,正好和蜜娘差不多时辰到的。
蜜娘笑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二人洗漱完毕,方惟彦道:“今日累不累?”
“我还好,你那位大姐也真好意思,她送女儿进京选秀,居然住在侯府,若平日也就罢了,偏偏守孝的时候住在府里。虽说明年三月才选,但也实在是吃相难看。”
方惟彦道:“她们久在莱州,上京也不便,住在我们家里也是应该的。虽说有选秀,但她到底是外姓人,更何况是宫里下旨。”
蜜娘笑:“你做舅舅的自然心疼外甥女,横竖也和我无关,我不过多一句嘴罢了。”
她又提起旁的事情:“你说圣上正当盛年,理应选新后,若论资历,范德妃够了,论宠爱,范德妃也够了,怎么皇上还要选秀?若真的从外面选了新人去,将来谁又能压人一头呢?”
方惟彦看了蜜娘一眼,不由道:“自古立嫡立长,皇长子如今还未出阁读书,若是要立,大家也希望立郭瑾妃为后,只可惜郭瑾妃圣眷不在。”
虽说前世不少人都怪阮太后权柄太过,但她所出的六皇子实在是少年英才,她本人虽然睚眦必报,但是对于民生、政党等等都有独到见解,以至于国祚绵延。
若阮太后还在宫中,他这辈子自然知晓如何选择。
偏偏今生的事情出现了偏差,阮太后在他家了,那么选谁为下一代共主就是问题了。
按照大臣们的要求,自然立皇长子最好,毕竟国赖长君。
而且皇帝久久不立太子,诸皇子也不能出阁读书,将来如何呢?这样培养出来的皇帝真的好么?
郭瑾妃?
蜜娘差点忘记了这茬儿,她道:“你是说皇上有意想让皇长子即位,但又不喜郭瑾妃,也不想自己的圣意被揣测,故而就不立新后?”
“也并非如此,圣上心意,我等不好揣测。但皇上春秋鼎盛,也不可能不立妃子,到时候如何,姑且再看吧。”
今生已经有很多事情不同。
范德妃固然很受宠,但比起阮太后当初还是差远了,皇上几乎是为了蜜娘废了中宫,直接封了皇贵妃,后来又封了继后,无数人反对都没用。
前世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有人宠爱女子到如此地步?
作为君王不该如此。
可是自从他和蜜娘成婚后,知道蜜娘的为人性情,美丽的皮囊下更高贵的是她的人格。
她看似是个柔弱的女子,但是却给人比男人还强的安全感,任何人和她相处久了,都知道她的坚毅比男子更强。
但她虽然有吕武之风,孟德之心,却是个能够贯彻慎独的人,即便一个人独处时,也绝不会露出半点口风,怕是前世在宫中,尤其是在永隆帝这样的疑心深重的人身边,怕是一直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