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件事,你处理得真漂亮。你的这番话,妙不可言,怎么想起来的?”俞芳端坐在何大福对面刘恒厂长的椅子上。
“这有什么想不起来的?本来就应该这样尊敬他嘛!”何大福并不觉得稀奇,因为他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厂里职工说,老厂长这下给你征服了!”俞芳笑着说。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老厂长都老了,脾气更加不易改掉了,说不定哪天他还会爆发。”何大福说。
“也难怪他,金箔厂折腾成这样子,他心里也烦。如今遇到你能理解他、尊敬他,说不定他就归顺了呢!”
俞芳果真说中了,后来二十年里,老厂长再也没有对何大福发过火。
“但愿如此。”何大福附和着说。
他们俩越说越投机,越说情越浓。厂里的每件事、每个人,俞芳都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一晃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两人谈兴正浓,毫无倦意。俞芳终于找到了精神依附和吐露心声的地方。何大福也终于找到了一个金箔厂的活“字典”。
“你们现在家庭关系好多了吧?”何大福再也不是二十年前的嫩小伙子了,他于70年代中期成了家,有了一个稳定和睦的家庭,爱人是当地的一名小学教师,并且已有两个儿子,所以他对婚姻家庭之类的话题不再回避。
“更糟了!”说到这个话题,俞芳的脸刷地发白了,泪水也止不住从眼角往下流。
“怎么搞的?”何大福同情地问。
这一问,打开了俞芳的话匣子,她伤感地倾吐了近二十年的痛苦经历:自她嫁给那位迟副书记的弟弟后,两人性格脾气根本无法拢到一块儿,经常吵吵闹闹。开始只是关起门来吵闹,后来索性开门大闹。俞芳的丈夫是人来疯,谁要是出面拉架,他就越吵越凶。慢慢地亲戚朋友谁也不愿管了。他们夫妻结婚多年,没有小孩。因为一次手术事故,俞芳从此不能生育。她丈夫经常人前人后说:“养只鸡还能生蛋呢!养她有什么用?”自此,俞芳的苦楚既不能对家人说,也不能对外人倾诉,她只有一忍再忍。在家里,她几乎成了哑巴,无论丈夫怎么骂怎么打,她都一声不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无缘成“眷属”(3)
“真没想到,你竟受了这么大的苦!”何大福已经是个有血有肉、懂得七情六欲的中年汉子。见到俞芳这种样子,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怜悯之外的负罪感,心想:早知道俞芳今天这样,为什么当初自己不娶她为妻呢?想到这里,他突然用异样的目光凝视着俞芳,发现俞芳身上、脸上处处散发出一股成###性的美,馨香迷人,令他有点不能自控。特别是俞芳带着泪水的脸孔,更使何大福感到特别迷人。他真想冲过去,抱住俞芳安慰安慰她,同时享受一下俞芳成熟的韵味。这时候的俞芳也有点不能自持,她满怀深情地望着何大福,好像在等待他的冲动。时近午夜,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整个厂区寂静无声,仿佛能听到两人心跳的声音。这时候,如果理性的闸门关不住感情的洪水,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然而,这时的何大福毕竟重任在肩。他突然想到家庭,想到党对他的一贯教导,想到自己的事业更需要俞芳,更想到事业比感情重要得多。他迅速从###的情思中冷却下来,一个深呼吸之后,他开门见山地对俞芳说:“你的事,我相信以后肯定会改变的。我真诚地告诉你,既然我们都已经有家庭了,不管好与不好,都要尊重事实。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发展情感关系,我的事业更需要你,情感与事业,两者相权,只能选事业,做不成情感的伴侣,我们就共同努力做一对事业上的好伙伴吧!”何大福慧剑断情丝,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
“嗯!”俞芳点点头,她对何大福已经百听百顺了。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她愿为他献出一切。
当时,金陵地区电力紧张,常常突然断电。有时十几分钟,有时半小时、一小时不等。正当何大福、俞芳在办公室倾心交谈的时候,突然整个厂区断电了!办公室顿时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雪光反射进来,还能辨出他们的模糊身影。他们一愣,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后来看到整个厂里停电,才知道又是拉电了。于是,他们借着月光继续聊了起来,准备等待来电再各自回家。
就在他们借着雪光聊天的当儿,门外传来嚓、嚓的踏雪声。不一会儿,一柱电筒光从窗外射进来,一个惊雷般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深更半夜,你们关起灯鬼混什么!”说话的是俞芳的丈夫,他天生一副歌喉嗓子,中气十足。他一边嚷叫着,一边手拿电筒照着直冲进书记办公室。面对丈夫的质问,俞芳不慌不忙:“我们正在谈事,停电了!”何大福也说:“讲好了,电一来马上就各自回家!”
“谈事?谈什么屌事?深更半夜这是在谈事吗?”俞芳的丈夫怒不可遏。原来,何大福的一举一动都在李雄关的监视之下,他一直暗中派人跟踪着他,今晚他们见俞芳单独一人到何书记办公室,便一直盯着不放。见他们一谈几小时,停电也不散,李雄关计上心来,赶紧叫手下去俞芳家挑唆她丈夫跑到厂里来大吵大闹。李雄关则躲在传达室里坐山观虎斗,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你能不能相信我们,听听我的解释?”何大福心平气和地辩解道。
“解释个屁!今天我逮了个活的,明天县里见!”俞芳丈夫气急败坏地吼完,气乎乎地转身就走,俞芳也不声不响跟着他走了。只有何大福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第二天,整个金箔厂闹翻了:“何书记与俞科长这对老情人,昨晚在办公室关灯鬼混,被她丈夫当场抓了个现行!”
不一会儿,工交党委王书记打来电话,问何大福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