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季别云盯着刀面倒映的流光,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谬。
这算是天意吗?
丞相竟然曾想过救他,还想过当他的爹?如今又来和他谈判,为了各自的利益争论不休。
他止不住笑,却越笑越是感觉荒唐。
“丞相与郑禹同乡同宗,他当初若陷害柳都尉,怎么可能不知会你?”
方绥坦荡地看向他,答道:“没有。”
“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如今,害你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丞相道,“你只能信我。”
两人对峙许久,一个手握大权,却化争斗与无形,另一个尚且年少却已经锋芒初露。
方绥看了他半晌,忽道:“你比方崇更适合往上走。大奸之人譬如万良傲,以其品行不端,不宜揽权。至纯至善之人,以其优柔寡断,亦难以秉政。你既有底线,又敢违抗圣意,对我拔刀相向,以后造化必然不小。”
季别云冷笑一声,直起身将刀拔了出来,收回鞘中。
“算了,这话听起来叫人恶心。”他顿了顿,补充道,“方慕之为了丞相期望,为了方家,舍弃了自己的想法从而入仕,丞相这种话最好还是别说了。”
“你不怀疑是他告密?”方绥问。
“他是我朋友,我不怀疑。”他转而道,“既然如此,丞相的证据是真的不愿让我看了?”
方绥笑了笑,从怀中也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又突然变得很好说话了。
季别云一瞬间怀疑自己之前出了幻觉,刚才为了不拿出证据,所以提及他身世加以威胁的,是谁来着?怎么这会儿说给就给?
他虽心有疑虑,却还是先默默地展开看了。
竟然是一张签字画押的认罪书,出自一位地方官,自认贿赂监察御史。他瞥了两眼便觉心惊,这种证据丞相怎么搞到的,还能让人自己承认罪行?
丞相又将认罪书收了回去,“这只是其中一张,还有十来张都收着,就不一一给将军看了。”
季别云没忍住,问道:“所以丞相刚才为何要提及灵州,闲的?”
“我当你是后辈,故而告知你当年细节,并不是出于筹码的考量。”方绥笑道,“若你想投靠,我随时欢迎。”
他这会儿倒真的信了七八分。
不过丞相又补充了一句:“偶尔看后辈着急咬人的模样,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季别云好一阵无语,拿起诉状准备离开,走之前提醒道:“那约定好了?”
方绥点点头,“将军一旦出手,我必然跟上。”
他不愿多留,当即大步离去。然而刚踏上楼梯,便听得丞相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来。
“期待你平反成功的那一日。”
季别云轻笑了一声,没有任何停留。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腱鞘炎发作了,敲键盘手疼,短小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