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去打清水来——”
承恩刚找出来一瓶酒精,放下来,自己去洗手间打水去了,“伤的厉害,刚没发觉,这会儿您看脸都黄了。”
宋旸谷有点慌,他懂一些跌打损伤的,他们兄弟三个小时候也是这样摔摔打打地,可是不大一样,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因为他们挺耐疼的。
笨手笨脚地去拿着酒精给扶桑擦脸,她脸上的血还没干净呢,跟钟馗他妹妹一样,有点吓人。
她姿势本来就有点扭曲,有人给擦,轻手轻脚的,扶桑就觉得好一点儿,也愿意睁开眼睛了,她头是朝着沙发外面,有一点悬空的,这样她舒服一点儿,因此能看见宋旸谷的下巴。
看见他紧绷的下巴,这样的表情就是很凝重,那点凝重能让她看见嘴角都是凝固的,她松口气,心想你总算知道怎么做个人了。
“你轻点——”别给我毁容了!
扶桑看他拿酒精瓶子在自己脸正上方倒的时候,就有点不大好的预感,这样很容易倒自己脸上去了,她话还没说完,就看他那手一松。
那瓶子就脱落下来了。
扶桑你说都没力气叫,她只能侧脸,那瓶子擦着她的下巴砸地上去了,一股子味道四散开来。
除了砰的一声,客厅里面安静的像是只有火葬场噼里啪啦的声音,窒息。
真叫人窒息,承恩端着盆子,恰好都看见了。
他背身过去,端着盆子又回去了。
 
;想起来了,他得多加一点冷水。
他不能回去,回去宋旸谷面上挂不住。
扶桑眼彻底闭上了,不然她怕看见他就发火。
宋旸谷也愣了,他也没想到手滑,他也想很仔细怕弄疼她,一直轻手轻脚的,一直很拿捏的慌。
结果你看,她眼一闭上,就知道她这人生气了,干巴巴地解释一句,生硬的像是北平住家户从腊月二十七留到正月十五的馒头一样,在地上能砸出坑儿来,“不是故意的,手滑了。”
看她下巴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又肿起来,从地上摸了一点酒精,给她摁上去,扶桑疼得差点以为去了火焰山,脖子都梗起来了,老马真的头晕,只能眯着眼睛看,他失血挺多的,给这来人吵起来了。
听着扶桑对着宋旸谷叽歪,“你有病吗?你有什么病吗?你给我摁什么?你故意地是不是?”
扶桑疼得啊,她觉得就是故意的,现在情感上让她相信宋旸谷就是故意滴地,不然她怎么这样地倒霉呢,“你就是故意松手砸我的,看我不顺眼是不手?然后使劲给我摁,想着我疼死是不是?”
“宋旸谷,我可看明白你这人了,我死了你好相亲,去跟人家相亲找个漂亮十六七岁小姑娘是不是?你就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故意不去,然后请家里人勉强来提亲,我歇谢谢您嘞!”
她这个时候,你说跟中邪了一样,话全部是横着出来的,老马跟她这么多年,荣师傅在的时候开始,从来没有见扶桑这样蛮不讲理过,没见她这样冲动过。
他都觉得不好意思,诺诺地劝一句,“都是不小心,不揉开就瘀血了,他是好心。”
又说扶桑,“你疼糊涂了,乱说什么。”
这终身大事儿,能对着人这样豪横撒气吗?
你瞧瞧,简直是不像话。
扶桑说完也后悔,她就是冲动了,多少年没这样冲动,就刚才路上的那些火气,那些给疼折磨地破碎地灵魂,在骂宋旸谷的这一瞬间,全部拼凑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真的,骂完心里痛快了,不像是之前一口气堵着了,但是有点过分了。
宋旸谷站在她头前,她如今得翻眼才能看他,思量他的表情,以为这人肯定发飙,指定要弄死她了,一走了之也是有的。
想道歉的,刚开口,就看那人动了动,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起来,不让她继续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