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拦不住纪筝。
纪筝传到山顶,迫切地想砸点什么,想把这里一切都毁坏掉。才能把胸腔里的气放出去,才能把脑海里两只血淋淋的断腕画面,给甩出去。
她闯进太素主殿。
光线幽微,尸炁恶臭,还有炼丹炉里诡异的油香,她都顾不上。
抄起最近的花瓶,纪筝举起手臂,就想往地上砸。
大理石地板极透亮,倒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还有举在手里的花瓶。
纪筝停住了。
心漏跳了一拍。
她举着的不是花瓶。
太过震惊,怒气一瞬间烟消云散,化为口中盘桓不去的苦涩。
纪筝低低地苦笑起来。
那不是花瓶。
是一个琉璃罐。半个孩童高,里面泡满了不知名的液体。
液体中,一块琥珀上下沉浮。
琥珀中封着萎缩的婴儿。
身上的道服都让她眼熟。
前辈。
钟师。
他授予她御宗心法。
钟师的魁罡元功到了尽头,他返老还童,以婴儿姿态死去。他与断一臂的太素打斗,伤得太素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尽力了。只是死后不得安宁。
被封印在琥珀里,就放在太素炼药的锅炉旁。
纪筝把琉璃罐放回原位。
小僵尸周丑跟上来,急得手舞足蹈,可纪筝不是周兰泽,听不懂他的话。还是追上来的盗青,会说只言片语,“师父要用,师父炼丹用。”
害怕纪筝把琉璃罐真打碎了。
两只僵尸虚惊一场。
纪筝说:“我要自己待会儿。”
她踱步到外头透气。
前辈钟师的出现,让她的怒气平息下来。内心深处,怒气积压更多,如同海面下激涌的暗流。
她冒险呼唤酆都冥灯,搜寻钟师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