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走近地牢,找到言萃。
牢门关上,头顶的天光逐渐暗淡,她在牢狱中行走。听见滴水声,或许是血也不一定;还有老鼠“咯吱咯吱”的叫声,偶尔有东西从她脚边跑过,毛茸茸的触感后,是节节曲曲的长尾巴,扫过足踝。而后停在前方的道路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纪筝。
地牢的老鼠不怕人。
它们吃过人,就不会怕了。
纪筝路过老鼠,听着诡异的咀嚼声。从牢中会深处被啃到只剩白骨的手指,她都不为所动。
一步,接一步。
平稳淡然。
每走一步,她脸上的表情便淡一分。
方才与周兰泽博弈的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擦干眼泪,冷静得可怕。
听闻做妾后,产生的愤怒、绝望;窃取奢比尸身体计划的落空,目的没达成的破罐子破摔;为了同伙无奈转圜,不得不退让的妥协。
情绪,她过渡得恰到好处。
可惜了。
每一分情绪,都是伪装。
她走到了地牢深处,看见了言萃的牢房。里头有灯火,很好找。言萃的光景还不错,纪筝看到她的伤口都上了药,桌子上有药瓶,还拿了书本与她解闷。尸体大哥则躺在那养伤。
纪筝知道,周兰泽还是看重她的。在和她的和谈破裂前,不会为难言萃。
言萃是牌桌上的赌注。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使命必达。
纪筝一直都相信。
纪筝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膝盖微微弯曲。
言萃的悄悄话,她都能听清。
“姑奶奶,我都换了。”
纪筝露出赞许的微笑。
“好孩子。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去。”
薄薄的一张通讯符,还有一张隐身符,滑入了言萃的掌心。
她的手心很痒,是姑奶奶一笔一画写下让她如何逃出去。
出牢门时,纪筝换上了沉重而屈辱的表情。很符合一个细作计划失败的挫败情形。
周兰泽冲上来拥住她,寸步不离。
纪筝嫌恶似的僵了僵,复又叹气,任由他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