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徜柏闻言,浑身一软,瘫坐在软垫上,整个人都呆了。
连眸中都隐有泪光。苦笑不住。兀自喃喃,“若如此……若如此……”
若如此。
做了鬼,为何连他的梦都不愿意入。
眼泪欲落时,黎徜柏及时起身,背过身去。
一时无话,茶室只闻流水声。
惊鹿承水过重,平衡逆转,倾向另一侧。
禅意水雾弥漫,写满情执。
墙壁上悬挂的走笔“之”字,都仿佛凝固住了。
余者讷讷不敢言。
周叁是真不敢,纪筝是装的,那伽已经开始拿茶盘里的杏干了。还往纪筝嘴里塞了一块,“唔,够酸的。”
纪筝那点泪意,再次戛然而止。
没等到黎徜柏说什么,他竟无言出了茶室。周叁迈着小碎步跟上。
纪筝懊恼地舒出口气。
那伽轻笑,小声道:“怎么?还有套子没下完?”
纪筝被他看穿,并不言语。
那伽递茶水给她解酸,“配这个,不醒牙。放心吧,他跑不掉。”
不多时,周叁走回茶室来,颇为不好意思。
“姑娘,可否透露纪小姐亡故之地?”
纪筝不期有此一问,略顿了顿,随口拈了个镇名。比静河镇都偏远。补了一口道:“旧友未说具体在何处造坟,我确实不知。再者七年过去,深山老林里的坟,早被雨水冲刷了也未可知。”
周叁点头应了,“多谢姑娘。若能寻见,将军必有重谢。”
纪筝颔首。目送周叁离开。
寻吧,能寻见,那就是真有鬼了。
寻魂(二)
周叁按主人命令,自去安排。
纪筝毫不担心,他派出的人,会在那名不见经传的镇子里,找得到坟。因为原本就不存在。
黄夫人戴着面纱遮面,姗姗来迟。同纪筝、那伽这边打了招呼,算是致歉,“都怪我这病秧子,误了将二位引荐给将军的事。”
她掌管那么大的黄家,日日处理事体就千头万绪。黄家招揽的门客那么多,怎可能每个门客都要经她引荐,去见一次黎徜柏?哪里见得过来?
纪筝知道她是说和。想必黄夫人已从周叁口中知晓了前因后果。知道她和黎徜柏中间动了手。
“夫人客气。”纪筝回道,“若无夫人,我们连安身之处都没有。”
黄夫人微笑,“今日我治席,厚脸求二位,卖我个面子。权当补一顿接风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