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手底琵琶,一个断音。
而后。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全部迸溅在纪筝脸上、眼珠子里,洞穿心脏、脊柱。
她窝在崔惊樾怀里,抖得不成样子。身体一阵阵发冷。
崔惊樾心疼得想哭,咬牙不哭,将纪筝搂更紧,严丝合缝。
后侧茶座,忽然有人暴起,刀鞘拍案声陆陆续续起,“吏部尚书办案。捉嫌犯!”
骇得茶座中一片人仰马翻。
呼啦啦几位禁卫军打扮的下了楼,军靴声重重踩过楼梯,直奔台上,将小桃红拿下。琵琶脱手摔断了,小桃红满脸鲜艳的妆容,都哭花了。
为首的赵故厉声:“带走!”
好听清脆的珠帘声。
那是茶馆最贵的包厢。
从纪筝崔惊樾身后传来。
看清一楼是赵故后,纪筝隐约猜到了一门之隔的包厢里,客主是谁。主人坐看台,放狗出去咬。
她颤抖着手,一点点将半拢的竹帘,全部放下。
心怦怦跳。
很轻的脚步,飘若游魂。
伴随着咳嗽声,纪筝听见了她午夜梦回、日思夜想的男声。
“诸位,这出戏,好听么。”
安静。
无人敢答。
掌柜的冒死上来找补,拿着小二开刀:“猪油蒙了心的,谁让唱这出的!”
小二畏畏缩缩,抬眼觑看,“明明是掌柜的您……”
看小桃红根子好,让她练一出不一样的。
掌柜的插了腰撒泼,“忒,传出去,以后不许唱《平奸相》。”
纪瑄笑了一声,“本官久不出门,怎么又唱了。”
茶馆里更静了。
只听见小桃红隐忍的抽噎啜泣。
浓妆俏丽脸,缭绕在水雾里,倒像女鬼。
咳咳咳……
咳嗽声一路下楼去了。
纪筝是畏惧的。
人对杀了自己的凶手,怎能无畏惧。
回想火中求饶,怎能不羞愤。
唯忍辱耳。
崔惊樾拿帕子替她擦拭汗渍泪痕,两人将才抱得太紧,彼此都贴出一身汗。
他暗自庆幸,纪筝比他能忍。起初他拉她想走,幸亏没走,不然和纪瑄撞个正着了。
又想刚才两人应没说漏什么。
纪瑄下了楼,赵故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