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伽跟她一起坐在草坡上,整理风筝,把线一圈圈绕回来。脚下是护城河。晚霞碎在河水里。
等了很久,纪筝抚着心口,“我这里,变得有些奇怪。”
“嗯?”那伽展臂揽住她的肩,从背影看,像勾肩搭背惯了的好兄弟。
纪筝:“以前,情绪进不来心,我能跳出来看。心是冷的。”
“可是,一碰到哥哥、爹的事,我会突然变得情绪无法控制。”
明明是平静的。
好像身体里被放入了什么。
像是……写好的程序。
这是不能对那伽说的。
那伽摸她后脑勺,“人之常情。”
纪筝苦笑着止住话头。问起前茬,“你将才说,大哥有苦衷?”
“猜的。他对你……态度很不一般。”
尾音带了酸意。
纪筝假装没听懂,“心虚吧?”
那伽摇头,“你大哥若真想纪府死绝,为何事成后,要和你二哥不对付?在朝堂上铁了心对着干?在府门口两帮人对着砍?”
纪筝犟嘴,“故意演给皇帝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那唱也唱了七年了。一点马脚也没给人抓住?”
纪筝噎住。她也知道自己无理。别说这七年了,就是事发那年,皇帝对黎徜柏的忌惮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皇帝担心他站在纪府那边,所以第一时间释其兵权。
沉默。
良久,纪筝委委屈屈,“这么多年,他都没来找我。”
那伽理好风筝线,从后把她抱在怀里,两腿很开,只有胸贴到纪筝的背,动作规矩,态度尊重。
“没找你?”那伽蹭她头发,“他以为你死了。”
“以为你死了都要去城隍庙许愿见你。”
“他还托黄夫人广觅天下能人,照顾各类坤道道士。”
“那么一个不信神佛的人,都信了,能是为什么?”
风吹来,风干纪筝的眼泪。是因为爱屋及乌。
那伽继续点破:“想如果小妹转世了,还进道门,能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那伽看她哭,心就揪疼。找了干净的手帕帮她擦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