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各种乱象,她说也说不完。
仿佛她提起的这些,都是凤毛麟角。
秋月说得唾沫星子都要干了,看见纪筝朝天上抬了抬下巴。
秋月下意识抬头,云里那两张巨大人脸就入了眼。登时自己吓得说不出话,她一路疾跑,一心为主,完全没注意天上。这时才明白蘅皋宫一众在门外看的是什么热闹。
纪筝体贴道:“进去喝杯热水,换身衣服,暖暖身子。”
和秋月平日相熟的姐妹,把她扶进了次间。
秋月进去了,崔惊樾还在咂摸,他觉得奇怪,“小师姐,这雷,这走水,不像扶摇子师叔的性子……”
他老人家,断不会伤平民。
纪筝驳道:“那当然,师父根本就没有用五雷法。”
崔惊樾一瞬难堪。比起自己的师父,扶摇子师叔,显然手下留情了。
崔惊樾不知该作何语,只得顺势道:“难道竟是天灾?”
哗啦啦。
雨水之大,纷纷扰扰。
纪筝不再言语,抬眼看天,眼角的几滴泪,已经风干。
云上鬼哭狼嚎,酣战时分。
忽地,纪筝感觉脚下晃动,像是被雷被雨水震的。
她扶着的柱子都微微晃动。
自己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地动了?
“地动了——快跑——”
早有人先纪筝发出心声,尖叫着呼朋唤友,赶紧逃命。
衡皋宫大家惊慌失措一片乱,有跌倒被踩到的。一手握着被踩之手的手腕,哀嚎不已。
此起彼伏,惨叫响起,宫中宛如地狱。马嘶人吼,脚步杂沓,为了活命,无数人不顾暴雨,往空地和广场逃命疾跑。
衡皋宫还好些,有会道法的坐镇,不一会儿恢复了秩序。
崔惊樾主持着大局,手朝下按,极力平息骚乱。
“别慌,大家别乱,只是小地动。”
“瞧,已经平稳了。”
宫女犹带泪眼,黄门吓得裤子一滩黄,连滚带爬,都试探着半站起来,确认脚下平稳,安心的瞬间,大哭出来。
“没事了,地母不发怒了!”
又是一阵淑妃责骂,各自收敛,尿了裤子的去洗漱,哭花了妆的去洗把脸。
惨烈啼哭的新生儿也总算安静下来,在奶娘一拍一拍的安抚中,在规律的雨声里,重新含吮手指,昏昏欲睡。
谁都没注意,一个生面孔的宫女,伴随着伺候的队列,混入了宫殿内。低眉顺眼,可擦得锃亮的地石,映出她的眼神。
无比怨毒。
她走过的地面,留下细细碎碎的一条土沙。
……
奶娘把孩子放进摇篮里,敲了敲酸痛的肩膀,嗅嗅鼻子,“好腥,哪来的土腥气?”
就是下雨也不该这么腥啊?
地动震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