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少失所怙,在深宫里活得艰难,尚食局送来的饭菜也是一言难尽,她便学着自己栽一些菜苗,像阿娘生前说的那样自食其力。
时春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也是满栖芜殿唯一一个肯忠心对自己的婢女,除了她,祝蘅枝其实不怎么喜欢差使宫人,那些宫人也就任由着她瞎折腾了。
生辰的时候,她如往常一样想给自己煮一碗面,但她从来没想到,楚帝会毫无征兆地过来。
不过,帝王心性,谁能说得清楚呢?
时春来厨房找她的时候,她刚将面下了锅,蹲在一边看着火。
她听到楚帝来了的消息,只来得及洗了洗手,让时春帮自己把脸上蹭上的灶灰擦干净,至于衣服也没有什么可换的。
她没有想到就是那绺因为在灶台上忙活垂下来的发丝,惹得楚帝雷霆大怒。
她甫一进门,便看见楚帝坐在屋子里。
“朕想起今天是你的生辰,”楚帝话说到一半,抬眼看她,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看着楚帝的脸,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在他身侧,唤了声:“陛下。”
楚帝面上的嫌弃没有做任何掩饰,“你自己看看你这是什么模样,你是我大楚的公主,在哪里学得这些个勾栏样式,有没有半点身为公主的尊容?”
她当时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勾栏样式”,听到楚帝这般严厉得斥责她,她眼眶里瞬间就盈满了泪水,只好跪在一边,和她那个当皇帝的名义上的父亲道歉。
她只记得后来楚帝留给了她一句“扫兴”,便拂袖走了。
那些本来准备好献到楚帝面前的可口的饭菜她也没有见过。
但是她很清楚,即使她哭的眼睛红肿,额头上也全是地上的泥土,楚帝还是毫不留情地走了。
她当时着急去见楚帝,没有管已经下到锅里的面条,等她回去的时候,水早已被炼干,面条成了糊糊的一团,但她还是把那碗本来应该好好的面条捞了出来,什么佐料也没有放,和着泪囫囵吞了下去。
而楚帝说的罚俸,让尚宫局的人有了明目张胆不给她发炭火的理由。她又生在腊月,正是金陵最冷的时候,往年还可以通过缺斤短两的下等炭火勉强度日,但若是什么炭火都没有,会冻死人的。
那天过年的宫宴,阖宫都在庆祝奔走,她发着高烧躺在冰冷的被窝里,只有时春守在她的床边。
她当时神智都快要不清晰了,但她想起了自己的阿娘死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太医不肯来,楚帝也不肯见她。
她便想着,自己一定不能就这么死了,好在她命硬,竟然就那么撑了过来,没有被高热多去性命,也没有在那个冬天被冻死在荒凉偏僻的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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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所有的这些,都是秦阙不知道的。
秦阙只看到了她皱着的眉和犹豫的表情,却没有问她原因。
祝蘅枝无法说服自己克服少时楚帝留给她的阴影。
秦阙终于还是对她失去了耐心,“你到底吃不吃?”
她匆匆说了句“殿下恕罪”便想着坐在秦阙对面为他布菜。
但没料想到秦阙将筷子搭在了碗上,银质的筷子碰上瓷碗的边沿,瞧出清脆的声音,加上他又是行军之人,手上力道难免大了些,让祝蘅枝吓了一跳。
秦阙拂袖起身,看着她说了句:“矫情,孤原以为你与其他女子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眸中充满了错愕,一如当年楚帝对她发脾气一样,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地想拽住秦阙的袖子,但只是抓到了一把空气。
她最后还是一个人默默用了午膳,她初来乍到,东宫的厨子其实并不清楚她的口味,吃食都是按照秦阙素日里的习惯来的,但秦阙喜欢的许多东西,她并不喜欢,也只是稍稍动了几筷子,便让人撤下去了。
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秦阙。
她在燕国无亲无故,能接触到的人除了东宫里的下人便是偶尔在院子里会碰到陈听澜,又或者是进宫见吴昭仪,但吴昭仪也是居于深宫中,许多事情她也不清楚,祝蘅枝往往只能得出个轮廓来。
但她隐隐推测出来,秦阙或许是很忙,又或许是要出什么事。
她见不到秦阙,而陈听澜也总是一副匆忙的样子,她只能先潜心安排初春的赏花宴,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她寻思着既然是赏花宴,她现在的身份又是大燕的太子妃,代表的是秦阙的脸面,于是在挑锻料制衣裳的时候,选了批岱赭色的浮光锦,正好衬春天。
不知是否为巧合,尚衣局将裙衫制好让人送到东宫叫她试穿的那天,秦阙破天荒地来了她的寝殿。
她本想着让秦阙看看合不合适,但秦阙一进门看到她的时候,语气很冷地问:“谁让你穿这个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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