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玻璃中了好几枪,裂痕斑布,他将油门踩得越来越死,咬紧了后槽牙,丝毫也不放松,就那么如开弓出弦之箭般——冲向他们!
“真他妈……是个疯子!”
程嘉树夺过旁边人的枪,趴下来,直朝着那两个前车轮开了几枪!
沈知昼料到程嘉树会打他的车轮,左右轮换着方向,致使子弹都未击中。
眼见着那辆车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程嘉树一个侧身滚到了一旁,车轮擦着他身子过去,才稍稍躲过一劫。
“——追他!”
程嘉树暴跳如雷地大喊着,命人去开他们被撞远了的车,一行人奔上去,就直朝着沈知昼追了上去!
车前镜碎了一大半,寒风与暮色,都借由毫无遮挡的机会肆意地扑面而入。
沈知昼深深地喘了喘气,抬手捂了捂鲜血潺潺的左肩,瞄了眼后视镜,那辆车头被撞得变了形的路虎正朝他追过来。
他有些日子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难耐地喘了口气,神色稍霁了一瞬,右旋了两圈方向,拐入一条更为逼仄的乡野小道。
经过这里,直达一条废弃的公路,那里有个大长坡,连着一片断崖。
肩上剧痛难忍,他却丝毫不敢松懈,一直加大油门,朝断崖的方向开过去。
路经一片田野时,他轻轻地喘气,沉声命令:“晚晚,带着那个小姑娘跳下去。”
晚晚一愣。
车速这么快,怎么跳?
他突然怒声:“——跳啊!”
洪涝过后,连绵了许久的雨天,致使这里的泥土非常松软,连着一片沼泽和芦苇荡,跳下去哪怕受点轻伤也不至于摔死。
但如果让程嘉树追上,那绝对是死路一条了。
晚晚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时结舌。
他好像一直在耐心地等她,甚至还稍缓了一些车速,出声和喘息,渐渐地有些艰难了,嗓音更为低沉沙哑:
“晚晚,听哥哥的话。”
她动了动唇,鼻腔酸意阵阵。
“别怕,哥哥在,不会有事的。”
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就涌出了眼眶,咬了咬牙,摘掉挡住眼的黑布。
她再也不怕,面对他了。
哥哥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救她和哈丹。
适应了黑暗,一瞬的光亮迸射入目,有些灼眼。
不过好在是夜色将沉之时,不至于过于难忍,她稍适应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安顿好哈丹抱紧自己,咬牙打开车门,卷着肆意的风,用他的外套裹住她们,沉身滚入了旁边一丛柔软的芦苇荡中。
那辆车的后车门悬开着,沈知昼还在往前开。
一直,一直往前。
车速越来越快。
忽然,她前方二十余米的地方,他从车上跌了下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似地,像是把自己从车上给扔了下来。
他坠入一片泥沼之中,再难翻身。
“哥哥——”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大喊着,来不及管哈丹,踩着霞光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