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北风吹得紧,惜云在房中心绪不宁。
这时张嬷嬷敲门进来了。
“夫人,府里的银丝炭快用完了。看这天儿像是要下雪,咱们是不是要多备些?”
惜云心中腾地亮了一下。只有她知道,这场雪初时不大,却猛下三日,积雪两尺厚,城门都被雪封了一日才打开。
“张嬷嬷,你与我想到一处了。听说钦天监测出这场雪是暴雪,恐怕府里不光要多些银丝炭,还要多囤些米面肉菜,以防几日出不了门。”
“是,夫人!老奴今日便命人备好。”
“再多买一些。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床南越国进贡的鹅绒絮被,是宫里赏的,轻暖异常,极其稀有。父亲卧病在床,正好用得着。明日再装十箱银丝炭,并一些补品和庄子里的野味蔬果,我亲自去一趟永康侯府,看看父亲和母亲。“
永康侯府在城东,距离东城门不远。她先弯到城门见表哥一面,再去侯府,就不会引得谢珩生疑了。
张嬷嬷笑容满面地应下了。不一会儿,寒霜又掀开门帘进来禀报。
“小姐,叶掌柜带一位秦夫人上门拜访。”
秦夫人?惜云呼吸停顿了一息,目光炯炯地站起身:“请她们到花厅奉茶,我这就过去。”
刚一踏进花厅,惜云就看见了叶琉璃身边那位秦夫人。瓜子脸,柳叶眉,巧笑倩兮,只是往日插满珠翠步摇的云鬓盘成了妇人的螺髻,用一支金簪绾得整整齐齐。
“青罗姐姐,我就知道是你。”惜云喜出望外。
“青罗不知将军夫人的身份,得罪了。”青罗屈膝行礼,“今日我已向满园春辞行,明日一早便随秦公子离京。走以前无论如何也要向夫人道个别。”
“她今日求我带你来将军府,我也吓了一跳。谁知道你们俩儿昨晚还经历过这些事。”叶琉璃笑道,“青罗与我相识多年,又和你一见如故,如今找到了好归宿,我怎么也得帮她这个忙。”
看样子叶琉璃并不知道秦少游的事。惜云偷偷瞟了一眼青罗,只见她目光闪烁,欲语还休。她转身对寒霜说:“前些日子我说要挑些闲置的字画送去暖玉生香,一忙起来就忘了。正好叶掌柜来了,你带她亲自去库房挑几幅吧。”
叶琉璃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笑呵呵地跟着寒霜走了。惜云屏退花厅中的丫鬟仆役,关上门,坐到青罗身旁。
“妹妹,我青罗何德何能,没想到真能叫你一声妹妹,可惜转眼就要分别。”青罗眼圈泛红,握住惜云的手。
“姐姐别这么说。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遇上他们。这都是天意。“
“你表哥都告诉我了。他不便前来,特意让我转告你一声。明日城门一开我们就走,大将军的人手盯得紧,你就不要去了,以免对你不利。三个月后,不管事成与否,他都会派人来接你。姐姐也盼着你早日过去做伴。”
“三个月?”惜云咬着唇,艰难地点点头。
“你昨日提醒我翠儿之事,我暗自留了心。她果真串通二柱把我的金银首饰偷去了不少。不过她跟了我十几年,我不愿与她计较,权当是送给她的嫁妆吧。翠儿已向我磕头认错,不会再生事端。妹妹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