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跟上次来是看见的大变了模样,四处张灯结彩,园中小径上人来人往,吴姑姑正在招呼宫女们往还挂着冰霜的树上扎绢花。沿途看见他俩的宫女都屈身行礼等他们过去后才敢直起身子。
“你不喜欢的东西叫吴姑姑改了就是。”刘仲不以为意,他根本是个懒汉,不会去注意这些小节。
“没事,慢慢就习惯了,总不能因为我不习惯,让她们以后被人骂不懂规矩受责罚。”
刘仲听她言下大有长相厮守的以为,喜得抓紧阿奴的小手不放。
沿着云步石梯上去,那座刺客爬上来对着他们射箭的假山依然还在,门就开在假山底部,走进去,方才看见假山隔出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入门就是曲步回廊,脚下石子漫道,修竹遮应,被刺客烧毁的小楼改成了小小两三件房舍,奇草仙藤围绕着一汪汩汩清泉,苍翠欲滴,泉水围绕着小院,盘旋在竹下往后院而去。
刘仲牵着她走进去,里面不再是白惨惨的一片。两壁全是斑竹做的书架,垒着满满的书,窗子糊着雨过天晴的蝉翼纱,窗下一个几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插着一瓶子红梅。
阿奴见那红梅含苞待放,像那珊瑚豆子一般累累可爱,凑上去嗅了嗅。
刘仲指着那一座占了半间屋子,挂着秋香色百蝶穿花蜀锦帐的楠木拨步床:“喏,那是你画的那种,可对?”
阿奴一直喜欢那种跟小阁子一样的拨步床,当今的床都跟平台似的,屏风床也不合她的意,干脆画了那种窗外再加小木屋飘檐的拨步床。不过因为赶工,上面一应雕花全无,看着反而显得低调奢华。
阿奴一探身,看见床上铺的是天水碧的湘绣百子被面,不由得满脸通红,起身想走,却被刘仲一把压在床上,他低声笑起来:“吴姑姑特地从京城的库房里找出来的。”
阿奴捶了他一把:“起来,重死了。”
“我感冒好了。”小王爷郑重宣布道,低头就想亲,阿奴百般挣脱不了,只能由着他在脸上乱啃,痒的她笑着缩成一团,被刘仲乘机抱到床上。两个人扭成一团,阿奴气喘吁吁想要钻出来却被刘仲拖回去。
门外有个宫女叫了一声,“作死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好好的门又不关,这两天风大得紧,别又吹得一屋子沙尘。”
另外一个声音娇媚,带着一股慵懒,“明玉,关上就是。反正王爷还没有回来。”屋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当然不担心,王爷喜欢你,白天黑夜只叫你近前伺候,吴姑姑对你也是另眼相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抬举抬举咱们这些一起进宫的姐妹们。”这女子声音像是鞭炮似的又响又快。
屋里的阿奴全身一僵,狠狠的一推,从刘仲身下钻出来。
“说什么呢?叫你关个门,你迁三扳四的一大堆,小心叫人听了去说咱们情况,到时候就是吴姑姑也护不了你。对了,早上王爷交代了,这些花赶紧先插瓶。”那声音轻嗔薄怒的说不出的好听。
“看把你懒得横针不拈竖针不动的,不过是些花,巴巴的叫我过来帮你拿。”
“我拿不下嘛。”
“对了,听说王爷屋里来了一张奇怪的大床,我看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走进屋里,蓦地看见一个穿着浅香色折枝花段窄小袄的绝艳丽人站在床帐前,脸上神情莫辨。
王府的宫女女官衣衫皆有定制,这丽人明显是外来的。
两人惊叫起来:“哪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闯,赶紧走吧。”那个声音甜糯的宫女好心的急急的说道。
阿奴仔细一看,那梳着双丫髻的宫女跟自己长得有五六分像,想起她们刚才说的话,不由得一阵眩晕,她好容易抓紧床架站稳,定了定神:“我走了。”
刘仲正好钻出来,愣道:“去哪?”
那两名看见刘仲,才知道冲撞了他,吓得福下身子,不敢多说话。
阿奴眼睛像钉子一样看着那宫女的发梢,冷笑一声:“王爷身边有这么好的姑娘,何必还要在我这里找不自在。”白姆,小九娘,央金,寇斯曼,阿珂这些人已经成了阿奴的心病,块垒难消。猛地一看见这个跟自己长得相像的宫女,听说还日夜伺候,想起了央金恨不得死了自己的眼神,她觉得简直是晴天霹雳。
看见明月,刘仲再傻也知道麻烦大了,死死的拖住阿奴,急得语无伦次,“她是皇兄找来的,上次我不是病糊涂了么。”
“所以你跟她好就算啦,干嘛又要来找我?”阿奴使力挣脱不出,又气又急,哪里还管什么面子,忍不住哭出来。
刘仲急得抱紧她不放,哄道:“是皇兄招来的,跟我没有关系,我病糊涂了,老师看见你,吴姑姑说明月那声音跟你很像,加上长得也有点像,所以叫她在床边一直唤着我来着,我俩真没事。”
阿奴顿了一下,刘仲不会对她撒谎,吸了吸鼻子,“你病得很厉害?”
“嗯。”见她不哭了,刘仲连忙装可怜,“每天都看见你嘟着嘴不高兴,等我去找你,你又不见了,急的我满头大汗。黄扫还说我中了邪了,叫来上清宫的牛鼻子做法事,吵得一屋子人都不安生。”
“你都不告诉我。”阿奴想起那时候自己正和云丹谈婚论嫁,阿仲病的七死八活自己都不知道,心中更觉得亏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