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见一向老神在在的李长风都一脸惶急,阿奴知道事态只怕是很严重了,“云丹不再,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李长风揉揉额头,“我手上有两万人马,不过都是汉人,拥护云丹的领主也来了一些,我毕竟是大汉皇帝钦命的将军,吐蕃人会有点顾忌。如今你呗他们泼了满身的脏水,千万不能露面。”李长风已经是六品的边守将军。
愚昧的人们要是被煽动起来,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然而白玛锅庄的动静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没等阿奴等人缓一口气,锅庄已经被煽动起来的吐蕃人团团围住。
“烧死她,烧死她。”一开始隐隐有人带头喊叫,没一会儿,那有节奏的喊声像是被扩音器放大了一样,越来越响,震耳欲聋,屋子里的家具都被那阵阵声浪震得嗡嗡作响。
眼见情势不能善了。李长风急急的放了三个烟火向城外的大营求援,他大意了,只带了五十个人过来。外面的人看见那烟花都安静了一下,随后开始剧烈的砸门,有人试图翻墙而过,被守在那里的士兵一剑毙命。
阿奴爬上楼顶,看见外面乌压压的一地的人上蹿下跳的攻打锅庄,手中的刀寒光闪闪。她突然想起现代关于禁止携带武器的法令,吐蕃人手一刀真是安全的大隐患。千万不要告诉她这里面的刀有的是用她走私而来的灌钢打造的,那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突然她看见有人点起了火把,阿奴连忙告诉跟上来的李长风,“大师兄,他们要放火。”
话音未落,一杆杆利箭从她的耳边呼啸而出,只听见惨叫连连,几只火把坠地,转眼熄灭在雪地上,外面的人显然发现了房顶有人,根根利箭接踵而至。
锅庄太大,围墙不算太高,汉军和察雅武士不少,防守很艰难。不一会儿就被人爬进来,打开一条血路,大门洞开,外面的吐蕃人冲进来,刀光过处,转眼横尸遍地。
见己方伤亡惨重,阿奴缩在房顶的矮墙后面查看,这批人看着都不是领主头人们豢养的那种正规勇士,就是打箭炉的普通吐蕃人,可是明显的看见其中几个煽动者,只要有人一退缩,他们就会四处游走鼓劲,一个领头者还跑远了,似乎还在等人。看来自己突如其来对方也很意外。
她想起自己的行囊里还有以前在白玛岗做的那种斑蝶碾碎后团成的剧毒丸子。连忙将丸子取出来放在箭头上涂抹:“大师兄,看样子还会有人来,只怕后面来的人就更加难对付了,咱们人少,这里都是仓库,等他们缓过神来烧屋子,咱们非考成肉串不可。得先把这摊料理了才行。你看见没有,那几个穿着比较华丽,正在外围上上蹿下跳煽动的,射的到么?用这些毒箭把。然后趁着毒发这些人惊恐万状的时候咱们冲出去和大营会合。怎样?”随后她将毒涂在自己的匕首上。
李长风也看见了,点点头:“试试看。”他跟着十二等人学习连珠箭,虽然准头比不上阿罗,但是他天生臂力强健,当初掉下大岗山,只凭着一只手就将自己翻上栈道逃出生天,所带的弓比别人强韧的多,射程极远。
那几个人纷纷中箭倒地惨嚎,没多久就断气了。被他们煽动起来的吐蕃人没了主心骨愣在了当场。
李长风等人带着换成吐蕃男子装束的阿奴和卓玛,还有白玛锅庄的人趁机骑马冲出去,那些人见里面的汉军居然反扑,吓得头也不回,四处溃逃。他们很顺利的冲到折多河边,沿着河往城外跑去,后面突然喊声震天,身后回过神来的吐蕃人重新追上来。他们且战且走,前面又冲出来一彪人马拦截,那些吐蕃人挥舞着弯刀纵马直直冲进来,只见刀光闪闪,血光四溅,汉军们纷纷惨叫落马。
阿奴跟前一名士兵被一刀砍翻,头颅飞出去,鲜血直喷到她的脸上。
她顾不得抹脸,弯腰避过横扫过来的刀锋,伏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飞爪扫开一条路,一名吐蕃武士见那小小的飞爪过来,伸刀一格,将飞爪绕在刀上一拉,以为阿奴会被拖下马来,哪知道阿奴早就解开了机括,手一松,那个人拉了个空,使力过度,差点跌下马来,阿奴马头一拨,从他身边擦过,手中带毒的匕首趁势插入他的腰中,那人头朝下栽下马来,被纳达岩的马一脚踩踏胸膛。
纳达岩手中的倡导还在滴血,见她无事,松了一口气。李长风也赶过来,转眼自己的人马已经去了一半,剩下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大营的援军,他拿出一个纸包塞给阿奴,“这是阿岩的信,你们往北边走,看情形那边应该没人拦着,我带人断后。”
在李长风的掩护下,纳达岩和几个吐蕃武士挥舞着长刀开始开路,阿奴和卓玛骑马跟在后面冲出包围圈跑到一个高出,见四下里吐蕃人越聚越多,将李长风围得水泄不通,追兵越来越近,他们无奈只有按照李长风的指示往北边纵马狂奔,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身后的追兵已然消失,他们才停下来打探周围的情形。阿奴身边只剩下纳达岩和卓玛,还有两个察雅武士,一个叫嘎嘎,一个叫郭日。
他们逃的急什么也没带,只有阿奴和纳达岩的包裹里还有些干粮,五个人野地里将就过了一夜。
阿奴缩在纳达岩的怀里睡的昏天暗地,突然觉得他身上的肌肉紧张地一缩,阿奴猛地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她正想爬起来,却被纳达岩扣在胸前,他用阿依族语低喝一声:“别转过头去,绒巴人。”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把刀横在旁边。
“被包围了?”
“是。”
阿奴乖乖的将脸埋在纳达岩的怀里不敢动,这场动乱不知道绒巴人有没有份参与?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知道下场会怎么样呢。
纳达岩是个喇嘛,这支绒巴人显然不信佛教,对他没有半点客气。阿奴身量较小,涂黑了脸,绒巴人以为是吐蕃男孩,也没在意。卓玛虽然年轻时是个美人,但是现在年纪大了,那些人也不是很感兴趣,将人带回去后直接就打发他们做奴隶去了。
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一直驻扎着不动。
第一百七十一节 云丹旧信
绒巴人说是让阿奴等人做科巴(农奴),但是他们的行动很有些诡秘,整日像鼹鼠躲在一个山坳里不出去,五人也被关在败笔里。直到等来了一个穿着华贵的虎皮及膝短袍,腰系双刀的中年汉子,他们才开始启程返回。
那汉子脸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对于他们这一队女人男孩喇嘛武士的奇怪组合只匆匆问了问,卓玛说他们是在打箭炉动乱的时候逃出来的,就是居住在打箭炉的居民,恳请放他们回去看看家里怎么样了。那男子不置可否,阿奴等人无奈,只有跟着一起上路。
他们紧赶慢赶在春天雪化之前回到了碉寨,这是一个比巴旺家更庞大壮观的褐色碉楼古堡。矗立在一片斜坡山石上,前有大河环绕,背靠大山,那山上的雪绵延直至上看不见尽头,掩映在树丛中的近百座碉楼像支支利剑直插蓝天白云,每一座都由石层层堆砌而成,像武士的铠甲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们有好几层楼高,高低错落相互呼应,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防御体系。
阿奴听见他们叫它“勒屋围”,方恍然大悟,他们落入了促浸领主扎西次波的手里。
想起自己哥哥把人家送给云丹准备做王妃的女儿弄大了肚子,阿奴觉得脑仁疼。不知道扎西次波如此鬼祟的前往打箭炉是跟那场动乱扯上关系,还是去磨西找女儿?
她将自己的疑惑告诉卓玛和纳达岩,吩咐切切不可暴露身份。他们被抓看来是误入了他们的警戒区,扎西次波害怕泄露行踪所至。突围前他们换过普通的衣衫,后来满身血污尘土,倒也看不出身份。
扎西次波叫人安排了一栋三层小碉楼给他们住,分配了一点粮食,有一个叫谢达的奴隶给他们牵了两头羊来挤羊奶。五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居住下来,这里山深林密,碉寨外围被大河环绕,后面是雪山,根本也不怕他们逃跑。看见这座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古堡,阿奴纳闷,上次云丹他们是怎么打得人家同意和谈的?
春天到的时候,寨子里那棵几人才能合抱的老核桃树变得郁郁葱葱,树上的雀鸟每天半夜里就开始唧唧啾啾的叫个不停。这天大概是十五,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像雪水一样流淌进来,照亮了阿奴和卓玛的房间,她们住在三层楼。
阿奴就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