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么,无论男女,都是视觉动物。
这样一个男人,要是肯浪子回头放低姿态求原谅,没有哪个女人是不会心软的。
可偏偏她是一个例外。
赵漾微微蹙眉,打量着他道:“你看上去,状态似乎很不好。”
顾霖谦眼睛里瞬间亮起一簇光芒,他嘴唇动了动,神情欣喜中又带了点局促,仿佛受宠若惊:“妍妍,我……”自从赵心妍自杀醒来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他了。
然而下一刻,赵漾却勾起唇角,无情地吐露道:“顾霖谦,活该你有今天。”
她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又狠又快地插进他的心脏。顾霖谦神情一下子僵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赵漾,眼睛里似乎泛上一层水汽,明明神色痛苦至极,却偏偏还要忍耐:“妍妍……”
赵漾抬手,不以为意拢了拢头发,她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为什么我明知要我来这儿的是你而不是郭导,我却还要来吗?”
她面上仍带着微笑,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那是因为我想跟你做一次彻底的了断——我以为上次我在休息室已经跟你说得够清楚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纠缠我。我原本并不想和你撕破脸,是你逼我的——顾霖谦,你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你的那些勾当,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来缠着我的话,我就把你那些破事捅给媒体,公司高管对外宣称在电影项目上投入巨额资金——什么巨额资金,不过为了洗钱罢了。这种劲爆的新闻,相信一定会上头条的吧。你说是不是啊,顾总?”
顾霖谦如遭雷劈,整个人呆呆地立在那里,仿佛连动一下也不能够了,全身上下只有嘴唇还能勉强颤动,他看着赵漾,哆哆嗦嗦地道:“你骗我的,是不是?妍妍,你骗我的……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么对我,我不信你会这么绝情!”
赵漾嗤了一声:“我话已经说完了,信不信随你。我要走了顾霖谦,你好自为之吧。”她说着站起身子,临行前最后看了顾霖谦一眼:“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以后千万千万别来招惹我了,因为有些话,我要么不说,一旦说了,怎样也会做到。顾总,你是个商人,应当最明白利害关系,怎么样也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把自己给毁了吧?天下女人千千万万,可是你的人生就这么一回,孰轻孰重,我相信你能分得清。”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明明前一刻还仿佛不能动弹,此时顾霖谦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上前将人从背后抱进怀里。
他将脑袋埋在赵漾的颈间,贪恋地汲取她的气息:“别走,妍妍,别走……”记不清多久没这样将她抱在怀里,他已经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您这又是何必呢顾总。像你这样的,别说主动提包养了,就是倒贴,那也有一大批人上赶着呢。你说以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非要赖上我呢?”
他将她搂得愈发紧了,哑着声音道:“别人我不管,我只要你。”
“来不及了,”赵漾望着虚无中的一点,声音毫无波澜:“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
顾霖谦只觉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他一遍一遍又是绝望又是不甘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赵漾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道:“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顾霖谦忽然发疯似得暴喝了一声:“我不要听这种话!”他按着赵漾的肩头,定定地看着她道:“我不要听你说这种话,那个顾一洋,他怎么配?!你只能爱我,你说过的,你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忽然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他将盒子递到赵漾面前,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渴求地看着她:“我们立刻结婚好不好?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跟我结婚吗?我现在答应你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吧,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妍妍,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说着打开了盒子,取出里面一枚光芒璀璨的钻石,他试图将它套进赵漾的手指。
然而他的手指一直在抖,套了几次,也始终没能成功。
赵漾一直皱眉看着他动作,忽然她一挥手,狠狠甩开了顾霖谦,顾霖谦猝不及防,手一松,那枚戒指便飞了出去。
顾霖谦怔怔地看着她,眼神带着点迷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现出一层雾气,他蹙了蹙眉,脸上罕见地显现出一种脆弱无措的神情,他深深地一闭眼,遮掩似得,微微偏过了脸。
这一刻,他居然希望赵漾能够立刻离开。
可她还是不肯放过他:“什么钻戒,你以为我稀罕?钻石之所以珍贵,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它稳定性强,几乎不会改变,也因此钻戒往往象征着爱情的永恒。可是顾总,您的那颗心呢,就好比六月的天,那是说变就变,所以再珍贵的钻石,由您送出来,在我眼里,那就是一颗不值钱的玻璃珠子——没有任何意义。”
她带有警告意味地看了顾霖谦一眼:“我说顾霖谦,你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我跟你说过,我说话算话,你以后别再来缠着我,不然我不介意送你去坐牢——你经手的那些数额,够你吃好几年牢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