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累的很了,也不觉得衣衫硌人,甄榛就这么睡了一夜,还好屋中的地龙一直烧着,不然若是临着过年染上风寒,怕是平白添了几分怄火。
可同甄榛想象的每日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假期完全相反,十娘和王婶盘算着总算逮到甄榛,每日都来压她做绣品,直让甄榛叫苦连天。
不知道第几次扎错针脚,甄榛把手中绣品一推,抱住十娘就开始撒娇:“好姐姐,别让我再做女红了,我实在是不精通。反正陆深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就放过我吧!”
放下手中绣到一半的鸳鸯盖头,许十娘点了点甄榛的额头,“你这小懒鬼,当我真不知道呢,你就是耐不住性子,若认真起来,谁都比不上你。”
看了一眼甄榛绣的仙鹤,推推她说:“祥云都绣完了,就差仙鹤的尾羽,快些补上,我好替你做成荷包。”
“荷包?这不是姐姐拿给我练手的图样吗,怎得变成荷包?”甄榛起身问道。
许十娘朝她眨眨眼,笑道:“我若是直说是送给陆郎君的,你哪里还肯动手?也不知你哪来的羞怯,明明之前都虎的很,定了亲反倒害羞起来。”
上司和夫君自然是不能等同对待……
甄榛撇撇嘴,看着不情不愿地捏起绣花针,实则全神贯注,生怕再绣错针脚,想要把最好的成品送给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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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长安冬·击鼓传花
左盼右盼,终于到了年三十。这是甄榛在长安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又有喜事临门,自然是要过的隆重些。
前两日陆深就把王叔夫妇和阿潼都送到崇化坊,有了两位长辈在旁协助,甄榛也不需过多费心,只需要专心在厨房围着炉灶便是。
鸡鸭鱼肉自然是必不可少,唐代特有的胶牙饧、配着屠苏酒的五辛盘由王婶准备,甄榛则是将唐代版饺子“牢丸”中的芫荽摒弃,改良成更和大众口味的版本。
重头菜必少不了鱼的影子。
年年有余的好兆头让冬日里本就难得的鱼鲜更加抢手,好容易从鱼贩子摊上同各路掌勺大厨抢得一条大鱼,自然是得好好料理。
不同于其他“硬菜”的浓油赤酱,甄榛此次反其道而行,既然其他菜色都是口味重的,就做个清蒸鲤鱼,在保留完整鱼身的前提下还能做到不腻口,最大程度缩住原味,让人沉溺在久违的鲜味之中。
除去这道清蒸鲤鱼,另有江米酿鸭子、罐儿鸡、四喜丸子六荤六素并十二道菜,取得“六六大顺”之意。
“小娘子可真会释义,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层含义!”阿潼听了甄榛的解释,拍手夸赞甄榛。
都说女大十八变,虽只是大半年工夫,阿潼已经开始脱去稚嫩娇儿的模子,出落得越发标志。人也懂事许多,原先总是担忧下一顿吃什么的小脑袋瓜终于开窍,开始思索以后的志向。
寺中的官吏们总爱逗她,每每休息时来用餐,都用逗趣的语气询问阿潼以后想要做什么,是嫁得良人还是依旧做个厨娘。
阿潼刚开始还会回答,后来听得多了感觉厌烦,干脆做了个牌子挂在公厨门口,上书“长安第二厨娘”,以示志向。
甄榛本就粉嫩的脸颊因着阿潼的“吹捧”越发红艳,“就你嘴甜,快快收了神通,等到初五留给财神爷去说,现在快些帮我把菜端到饭桌上,等到这最后一道收尾的例汤做好,便可开饭了。”
脆生生地应了一句,阿潼手脚麻利的把所有饭菜依次端到前厅的大桌上。
等到甄榛端汤撩起帘子,发觉所有人都围成一圈排排坐好,留下饭桌正中央的位置,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自己一声令下去夹自己爱吃的饭食。
笑着快步移到饭桌前,甄榛道:“再这般客套我可生气了,快些动筷才是正事,等我做什么。”
王叔沉声大笑,接道:“我们这些老老少少全都是因着小娘子才团聚在一起,开席又怎能没有小娘子?忙活了一晚,快些坐下歇息歇息。”
甄榛应了声“唉”,又推让一番主位未果,这才施施然坐下,杏眼环顾一圈小孩均是跃跃欲试,才说:“快些动筷吧,凉了伤胃。”
甄榛吸取前几次教训,坚决不再碰那黄汤,以茶代酒敬了一圈,把所有人都哄得海饮几大杯,这才功成身退,坐在棉垫上看他们大着舌头说话。
树根他们年龄大些的乞儿,虽已到了可以饮酒的年纪,但甄榛怕他们因无人看管而沉溺酒歌,因此严禁他们饮酒。偏阿多是个坏的,故意端着酒杯在几人面前晃荡,趁着甄榛没注意,自己饮了一杯又一杯,没把树根急到,自己反而先喝了个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