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离把她们母女囚禁在里头,然後往术场里头放水,水还不是一次放完,而是一点一点,分成三天的分量慢慢地渗入,让那对人类母女饱受惊吓与恐惧。後来母女的尸体被发现时,妈妈为了保护婴儿,到死都还高举著双手,把小女孩举在头顶。」
秉烛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是忌离哥……忌离哥为什麽要这样做呢?」
「忌离在设下箴言结後,就把这件事告知他的主人,他的目的就是要报复那个人类。他的主人当然相当惊恐,到处找方士拯救他的妻女,其中有些修行者和大寺有连系,就通报了大寺,我们就派人把忌离捉了起来。」
久染低垂著颈子。
「忌离当时完全没有反抗,我想他也早预料到这种结果。神农二哥把忌离带到大寺里,逼问他解开术场的箴字,几个长老也好言相劝,如果他肯好好地解开术场,放了那对母女,大寺也愿意从轻量刑。
「但水族的人大抵如此,平常看起来柔顺似水,一但坚持起什麽来就和石头一样硬。
「忌离那时候便坚持,除非那个人类亲自来向他下跪,求他解开术场,否则即便他死,也会带著那个箴字进阴门。」
秉烛越听越惊讶,只觉後颈缓缓淌出冷汗,他用左手握住微颤的右手。
「後来……呢?」
「大寺当然不会容许妖神胁迫人类,二哥下令把忌离打进阴牢,把他送进审问房,二哥和久羊当时连续三天,用各种方法联手拷问忌离,想逼他说出那个箴字。」
秉烛不由得缩了一下。「呜啊……二长老和师傅联手,感觉就好可怕。」他偷瞄了眼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阎魔。
「我完全不想知道里头发生了什麽事……总之,神农二哥向来善於攻心,久羊则对肉体刑很在行,他们两个人联手,很少有罪犯会不屈服。」
久染脸色难看地说。
「但是那一次,二哥和久羊用尽了所有手法,软硬兼施,一直到第三天的清晨,还是没有办法逼忌离说出半个字。最後连二哥也没办法,只能告诉那个人类,说如果他要救自己妻女的话,只有向忌离低头了。」
「那他低头了吗……?」
久染吐了口长气。
「嗯,他每天看著自己的妻女一点点被淹没,其实精神已经很脆弱了,那时候的情景我还记得。他跪在忌离面前,拉著忌离的衣襬,大哭著请忌离放过他的亲人,还说只要忌离不杀他们,忌离要把他怎麽样都可以。」
「那忌离哥他……」
「忌离到最後,只说了一句话。」
久染又闭了一下眼,彷佛当初的情景就在眼前,而不忍卒赌。
「他对著哭喊的主人说:你都想不透箴言的话,我又怎麽会知道呢?然後就忌离就离开了,连回头看一眼那个人类都没有。」
「所以最後还是……没说啊。」秉烛怔怔地说。
「後来八长老冒著伤害到术场中人的风险,强行解消了那个箴言结。」
久染继续说著。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女孩身体本来不是很好,另一个又是襁褓中的婴儿,母女俩就这样双双淹死在里面,那个叫桃花的女孩子,被救出来时还有一丝气息,他和忌离的主人说,要他好好活下去,能够嫁给他当一年的妻子,她就觉得幸福过头了。」
秉烛默然无语,久染拿起装茶的杯子,把唇凑向空杯。
「後来那个人类精神上受不住,在替妻女做完头七後,就在後山举枪自杀了,而那个人类一手创建起来的事业,下场也不用说了。那个人类,最终完全回到他遇见忌离前本来该有的机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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