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刘玉洁还在睡着,便听到房门被敲响了:“新媳妇呢?还不起床做饭?不是说勤快能干吗?鸡都叫三遍了,还不起来做饭干活,莫不是个懒姑娘骗婚吧?”
身上还痛得厉害,刘玉洁支撑着坐起来,只见身边的男子睡得熟,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咕哝几声,翻了身继续睡去。新妇第一天,是该勤快些的,刘玉洁这般想着,便咬牙起了床,出门做饭去了。
等吃过饭后,婆婆又对她道:“饭也吃了,把锅碗刷干净后,便下田做活去吧。眼看着秋天就到了,苞米快熟了,你去除除草捉捉虫。还有两亩花生,你也刨出来吧。”
“娘,花生怎么还没刨?”这个季节,花生早该刨了的,刘玉洁心中惊奇,不由问道。
只听婆婆说道:“哼,怎么还没刨?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们家突然要提前婚期,我们怎么现在还没刨花生?”
闻言,刘玉洁顿时低下头,说道:“好,我去刨。”
然而扛着锄头到了田里,不多时,就感觉到周围妇人们的指指点点。人人都已经知道,刘玉洁就是那个提前婚期的姑娘。而且,家里才有亲戚死了,她就嫁了过来。
什么“年纪大了想男人了”“也不知道她那病秧子男人晚上行不行”,各种各样的私语,顺着风儿飘进了刘玉洁的耳朵里。刘玉洁握了握锄头,闷头继续干活。她知道,她不能被休,所以这些话她一定不能争。
她好不容易才嫁了,若是还没等到回门便被休了,刘大壮和赵氏肯定没脸。而自己,倘若被休回娘家后,定然也过不得好日子。最重要的是,刘玉洁一定不能让秦氏知道,她过得一点也不好。心中抱着这样的念头,刘玉洁埋下头,一下一下地挥起锄头。
此刻,轩王府中。
月华苑里,栽植着许多看似普通,实则具备各种奇效的药草。这些药草,全都是千衣种植的,以满足他各种各样的癖好。
宇文轩坐在轮椅上,身前就是一株及膝高的小草,顶端开着一朵看似柔弱实则充满剧毒的白色小花。一张俊雅的面孔,此刻神情淡淡:“关于她的消息,你都知道多少?”
在宇文轩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宽袍广袖服饰的青年男子,面容苍白得没有血色,眉心却有一点鲜艳欲滴的红色莲花印记,银瞳妖异,正是柳闲云。
唇角微勾,柳闲云对宇文轩口中的“她”是谁,已经十分明了:“王爷希望我知道多少?”
“我希望你把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宇文轩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与面对秦羽瑶与宝儿时的那个虽然戴着面具,然而格外温柔的男子,全然不似同一个人。
柳闲云轻笑一声,弯下腰嗅了嗅那朵看似柔弱的白色小花,说道:“王爷心中此刻也有疑惑吧?”
宇文轩面无表情,神色不见波动。
柳闲云便又笑了起来:“这个女子,她的变化之大,若非确信她就是秦氏,我几乎要怀疑,她是哪里的高手披了一张与秦氏相同的皮,伪装而成的。”
“哦?”宇文轩终于有所触动,“你查到的消息,她变化很大?”
四年前,他见到她的第一面,是在一个晚上。他站在秀水河边,望着已经染上淡淡月色的波光,面色沉沉地在思考事情。而就在河对岸,一个柔弱的少女在捶打洗涤衣服,那样卖力,那样认真。
他不喜不怒地看着,心中没有任何波动。而少女洗完衣服起身时,仿佛太过劳累,脚下一滑,竟然落入水中。她不会水,无措地挥舞着双手,无力地呼救。天色已晚,周围已经没人,她的呼救声是那样微弱。渐渐移动到河中央,呼救声越来越小。
他即将离去,最后却鬼使神差,脚下一跃,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捞了出来。只见她并没有死,便将她丢在河岸上,没有再管了。
不久后,皇室子弟到天珠山中狩猎,他也被定为其中一员。太子见他双腿残障,被身边之人一怂恿,便赐予他一杯掺了春药之酒。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命人举着酒杯到他嘴边,想要看一看,他是只有双腿残疾,还是那个地方也残疾?
他虽然知道里面有东西,为了掩饰,却也不得不喝了下去。春药非毒,普通丸药无解,他令千衣做了替身歇在账中,然后飞身出去寻找解药之法。
泡冷水不管用,练功不管用,他几乎用尽办法,也解不去太子赐予他的春药的药性。忽然发现身处秀水村,想起曾经被他救过一命的小农妇,便飞身寻找了去。总归他救过她一命,让她解他的药性,也算不亏不欠。
可巧正是她大婚之日,他打昏那个男人,与她行了事。药性解了之后,他便离开了。并没有想过,只那一次,竟然就结了果。若非四年后的偶然际遇,他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一事实。
只见宇文轩陷入沉思,柳闲云微微一笑,不知何时竟把那朵剧毒的花儿掐了下来,在手中把玩着。他虽然肌体无力,然而天生抗毒,不论毒性多么剧烈的药物,对他都没有任何作用。此刻把玩着花儿,问宇文轩道:“王爷打算怎么办?”
这一声将宇文轩唤回神,过去的不论如何都过去了,而现在的不论如何也应当接受。何况,宝儿是那么可爱。而那个女子,也是如此奇异。
下意识中,宇文轩竟没有丝毫抗拒,满心都在为秦羽瑶母子打算起来:“封锁消息,保护她们,在那件事做成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她们的消息。”
柳闲云轻笑一声,手中花儿一转,却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