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给秦羽瑶的接风宴,故而府里的大小主子,除了秦敏如的姨娘,都是上桌一起的。饭菜摆在了秦太傅的院子里,派秦大管家来叫两人,竟是给足了秦羽瑶的面子。
秦羽瑶便与秦敏如挽了手儿,一齐往秦太傅的院子里去。
一路上,秦敏如想了又想,才忍不住悄声对秦羽瑶道:“姐姐,昨日哥哥被人打了,竟诬赖是你呢。若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他出言不敬,你……”
秦敏如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她只觉得秦羽瑶亲近,很不想叫她受刁难。可是,秦辉在名义上也是她的哥哥,虽然十分讨厌,秦敏如还是不由得生出一股歉疚来。故而话只说了一半,便闭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羽瑶领她的情,便拍了拍她的手,只道:“我知道了。”
其余的话,一句也没多说。倒叫秦敏如有些纳闷了,总觉得有许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比如秦辉何时跟秦羽瑶认得了,口口声声说是秦羽瑶害他断了腿?
比如,秦夫人为何对秦羽瑶不亲近,也不来迎接?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吗?难道就只因为秦羽瑶是女孩子,而秦夫人更喜欢男孩子?秦敏如想到这些年,自己在秦夫人那里受到的冷遇,不由得如此想道。
很快,秦羽瑶与秦敏如到了秦太傅的院子里。一路迈进院门,往用饭的厅里走去。
只见一张圆桌上,此刻摆满了精致的饭菜,有热菜,有凉菜,有浓汤,有淡汤,有青丝小菜。大略一数,竟是三十六道。
算上秦羽瑶,这一桌人也不过五人罢了,竟是整治了如此多的饭菜,已是十分归整了。秦羽瑶倒也不怕浪费,毕竟府里这么多下人呢,听说大户人家都有下人抢主子的剩菜吃的风气。因而携着秦敏如,在秦太傅一左一右,分别落坐。
另外两只座位,此刻却是空的。秦太傅皱了皱眉,对外头道:“去看一看夫人和少爷,为何还没过来?”今日是秦羽瑶的接风宴,不论秦夫人再不高兴,都该露面的。
下人便去催了,过了一时,回到院子里,回话道:“少爷的腿脚又疼了,夫人在给少爷上药。”
秦太傅听罢,直是脸色无比难看。
旁边,秦敏如深深地低下头,攥了攥小手。以她对秦夫人的了解,必然是秦夫人故意落秦羽瑶的面子,才会如此。
未几,外头又走进来一名下人,有些眼生,进门便说道:“大人,夫人传话说,少爷的腿脚不便,就不过来了。夫人要照顾少爷,也不过来了。”
“啪!”秦太傅一拍桌子,气得胡子都竖起来:“我倒要瞧瞧,他到底矫情成什么样?”
然而,却被秦羽瑶按住:“爹,不必了。”
“瑶儿,那怎么行?说好是给你的接风宴。”秦太傅皱着眉头说道,挣开秦羽瑶的手,便朝外走去:“爹去瞧瞧他们!”
有些事,秦羽瑶不在乎,可是他在乎。这是他对一个女儿,所亏欠的承诺。
秦羽瑶一愣,便看见秦太傅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往外去了。
“姐姐?”秦敏如则挪了一个座位,坐到秦太傅的座位上,眼神关切又担忧地看过来。
“无事。”秦羽瑶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淡淡,只道:“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回。”说罢,也起身追着秦太傅的脚步出去了。
秦敏如不由愕然,望着秦羽瑶离去的背影,渐渐皱起眉头,俊秀的小脸儿上纠结起来。
秦夫人不喜她,她去了也没什么说话的分量,而且很有可能被秦夫人记恨,日后得小鞋穿。可是,秦敏如低头看着身上穿的秦羽瑶送她的裙子,想起秦羽瑶第一次回家,竟不忘给她带礼物,又觉得不能辜负这一份情谊。
最终,秦敏如咬了咬牙,起身也匆匆追去了。
秦辉的院子里,秦夫人慵懒地躺在外间,任由贴身大丫鬟蕊儿给她捶着腿。
秦辉吃过药,此刻已经睡去了。自从昨晚被送回来后,秦辉一来身上疼痛,二来心里不能接受已经残废了的事实,故而精神状态很不好。秦夫人便叫太医开了令人困顿的药,掺在秦辉的汤药里头,叫他常常睡着。
“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哼!”忽然,秦夫人冷哼一声道。
大丫鬟蕊儿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娇媚的声音讨好地说道:“咱们府里一向是夫人在打理的,大人实在不该插手的。”
说得却是方才,秦大管家来要几个下人的身契的事。
对于这件事,秦夫人很不满,那个装聋作哑了十几年的老东西,怎么忽然精明起来了?句句拿话堵她,什么“今儿是大小姐回来的日子,那几个刁仆冲撞了大小姐”,什么“大人说,叫夫人把身契拿来”。
当她听不出来呢?老东西,先是告诫她不要和自己女儿不对付,没得惹人疑心,后是敲打她,秦太傅才是这个太傅府的主人。故此,秦夫人虽然不高兴,却不得不把那几个下人的身契交了出去。
哼,交便交了,也算是给那个便宜女儿一个面子。可是,再叫她去参加什么接风宴,她才懒怠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秦羽瑶的那张与她相似五六分,但是冰冷中透着讥讽的脸,秦夫人便心里不舒服。因而遣了下人去说,这场接风宴,她便不去了。
谁知,不过多久,秦太傅便寻了来。刚进院子,便大声斥道:“你非要如此戳瑶儿的心,是么?”
“吵吵什么?辉儿睡了!”秦夫人瞪了秦太傅一眼,又指了指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