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凤英试图游说吕站长,诚恳地说道:“吕站长,你看能不能再给小薛一次机会呀?这孩子家里全靠他挣钱养家糊口呢,他工作一直都特别努力认真,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宋秋荣也赶忙附和:“是呀,肯定是路上遇到啥突发情况耽搁了时间。我看他骑电动车速度挺快的,而且听他同事说,他手里还有自己画的地图,还准备了问候小卡片,这么细心的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简直就是个宝贝啊。”
吕站长听后,笑容有些牵强,无奈地说道:“两位大娘,我工作也着实不容易啊。我这个站点一共有50号人,我是经过层层竞争才坐到这个位置的。我一个女孩子当领导,本来就有不少人心里不服气。我每天工作都兢兢业业,就怕出一点差错。小薛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上面的领导问责下来,我也得担责任呀。我总不能因为一时心软,把自己的饭碗也给丢了吧?”
吕站长说得确实在理,这一番话让谭凤英和宋秋荣一时无言以对。人家上面有领导施压,吕站长确实也有难处,她们总不能为了帮小薛,却给吕站长带来更大的麻烦。
谭凤英盯着吕站长,不死心地试探道:“那还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呢?”
吕站长苦笑着说:“有啊,除非我辞职,这样就能保住他了。”
谭凤英一时语塞,这显然不是个可行的办法。
宋秋荣灵机一动:“要不把你们领导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们打电话跟你们领导商量商量,说不定能有转机呢。”
吕站长无奈地摇摇头:“那估计只会让我离职的速度更快。”
宋秋荣也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薛贺走了过来。他眼神中透着无奈与坚定,冲着宋秋荣比画着。
宋秋荣看懂后,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说他可以走,不想影响吕站长的工作。”
谭凤英心疼地说:“他走了以后能去做什么呢?我们还能帮他做些什么?”谭凤英心里琢磨着,要不请薛贺来幸福食堂工作?但这个事情她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回去和大家开会商量一下,她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性还挺高的。
宋秋荣接着说:“薛贺还说他正好家里人也需要他回去照顾。”
谭凤英想起薛贺同事之前说过他家里的艰难情况,不禁一阵难过。薛贺15岁就跟着亲戚外出打工,在建筑工地上,他扛着沉重的水泥袋,小小的身板在烈日下被压得微微弯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可因为未成年,工资被亲戚克扣,三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
后来又因工地事故背黑锅,被关了半个月,出来后找工作四处碰壁。好不容易在这外卖站点找到容身之处,却又面临被辞退的困境。家里母亲重病,弟弟妹妹还小,全家的生计都压在他一人肩上。
薛贺走到谭凤英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的腰弯得很低,久久没有直起,瘦弱的脊背仿佛承载着生活所有的苦难。他心里明白这两位长辈是来为他求情的。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而且确实也该回家看看了,尽管他知道回家面对的可能是更艰难的生活,但他别无选择,这就是他的无奈。
随后,薛贺又转身向吕站长鞠了一躬。
吕站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忍直视薛贺。她的内心十分纠结,其实她也很想留住薛贺,可她也得为自己的生活考虑,她需要这份工作给家里挣钱。
薛贺默默地去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他在驿站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套碗筷、一条毛巾和牙具,这是他有时睡在站点用的,还有一条从垃圾桶旁边捡来的薄毛毯。这些简陋的物品,见证了他在这城市打拼的艰难。
其他同事看到他拿着东西往外走,纷纷迎上来和他打招呼。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惋惜与不舍;有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摇头。
薛贺脸上挂着微笑,和大家一一摆手告别,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却又无比坚毅。他骑上那辆拼凑而成的旧电动车,车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一路走来的艰辛。尽管生活如此困苦,未来充满未知,但他的眼神始终坚定,他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地走下去,这就是他的刚毅。
宋秋荣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眼眶慢慢红了:“这孩子啊,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弟弟小河小的时候。”
她感慨地说,“凤英,你说这么努力拼搏的孩子,怎么就没有个好机遇呢?生活起码也该给他一些保障啊。听他同事说,他住的房子是一个月100块钱的民建房,屋里啥都没有,厕所还在一里地远的公共场所。”
谭凤英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回去和老蔡他们几个人商量下,要不要让小薛来店里帮忙?给大学生开多少钱,就给他开多少吧。”
“这也行诶,正好大学生兼职到这个月末就不干了。”
“老王要是没那么多意见,老蔡和秀兰会同意的,如果老王不同意,我就跟他生气,凤英到时候你也说说老王。”
谭凤英微微颔首,两个人驱车回到幸福食堂。
天已经黑了,灯火通明的夜晚,蔡思源,董秀兰,王松林都在餐馆里坐着,这会儿还没到营业时间,几个人正商量着店里的布局。
董秀兰提议更换天使留言板,再把店里的绿植换一波,最好是把绿萝换成万年青,或者是小松柏也可以,可老王一听都不同意,他觉得成本太高了。
“我们店铺的投入已经够了,不要再往里加任何成本,厨房的餐具柜子也都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千万不要再买厨具,店里现在的经营状况也还可以,你们女人真是喜欢买买买的,买东西上瘾是不是?”
这一句话把董秀兰心里的想法都给怼了回去,董秀兰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蔡思源看出了她的无奈,在两人中间当说客,“软装都是小东西,可以偶尔换一下,收银台这边的摆件也要弄一弄。”
老王想了想,“我看这样吧,挂个十字绣那种摇钱树在后面的墙上。”
“老土,现在都不流行十字绣了。”
老王看向老蔡,“那你做主吧,到底怎么弄,我是不同意再投钱。”
几个人正说着,谭凤英和宋秋荣也回来了。
“正好你们在,有事儿找你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