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
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头的背后。那石头真大啊。比小小的板间要大得多——
破碎的身体。喷溅而出的血液。周围遍布的刀痕。还有——那早早阖上的双眼下那还未干的血泪。
心太早就不再是当初跟着扉间身后、第一次走上战场的菜鸟了。连带着剑心都可以自称一句见多识广。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被围攻而死的。小小的板间,一个人面临了五个以上忍者的攻击。从留下的痕迹来看,都是宇智波流的成年忍者。没有人能保护他。哥哥们都不在身边。在临死的那一刻,他该有多绝望啊——
“啊——”柱间狂叫一声,就抱着小小的板间哭泣起来。两个成年的忍者跟在他的身后,警戒地看着周围。
有一瞬间,剑心以为是自己在颤抖。但是他突然明白过来,颤抖的不是他,而是心太的视野。
心太在颤抖。他的牙关紧紧地咬着。视野一阵一阵地模糊。那种窒息一般的痛苦,仿佛跨越了时间,延伸到数十年后的剑心身上——
柱间可以抱着板间哭泣。但是他不能。他没有这个立场。但是——
那是板间啊。
‘没办法呀,世道就是这个样子的。’恍惚中,仿佛听到板间的声音。‘别难过呀心太,带着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呀!’
他们回到族地时,正遇见扉间。他站在族地门口,手上提着一个油纸包。看着面色沉重的柱间一行,饶是心中不安,他还是强笑道,“板间回来了吗?我给他买了——”
“没有板间了。”柱间说道。他突然抱住这个弟弟,“板间没有了……扉间,我只有你了。我一定……”
油纸包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包裹摔得散乱,掉出了几颗摔碎了的花生糖。
没有人在意这些糖果了。家里唯一一个喜欢吃糖的孩子已经不在了。而扉间,从此以后他就只是弟弟,不再是哥哥了。
一心去参加了板间的葬礼。但是心太没去。仿佛不看着那小小的棺木上被填上土,板间就只是出去执行任务、暂时还没回来罢了。
剑心担心地看着心太。他看着心太神情木然地擦着刀。刀割破了手,血液蜿蜒而下,而他却浑然不觉——
扉间就坐在他的对面,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葬礼结束之后,他没有回家,而是来找心太。
剑心收回前言。因为他听到了(祥)扉(林)间(嫂)的喃喃自语,“我不该出门去的。我应该就待在家里。板间一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我就该出门去找他——不,那时候可能已经晚了。我应该更早地出门,去迎接他——带着糖去。所以我们应该早上出门买东西去的……”
他突然被血腥气惊醒,然后就看见了心太鲜血淋漓的手。“心太!”他的掌心亮起了医疗忍术的光芒。仿佛他治疗的不是只是被刀割破了一个小口子的心太,而是他那死于失血过多的弟弟。
“心太,你是板间最好的朋友。”扉间一边治疗一边说,“他不会想要看见你这个样子的。还请你多多保重,带着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心太摇摇头,“还请扉间大人您尽快振作才是。当时瓦间大人阵亡的时候,板间曾经找我缅怀过瓦间大人,说我笑起来和他很像——”
扉间愣了愣,没有开口。他没说不只是板间这么觉得,他也是这么想的。
心太现在没心情感知他人情绪,于是只是接着说道,“如今板间遭此厄运,可见这是不太吉利的事情。扉间大人,还请您尽快振作。不然万一再过一段时间,柱间大人该来找我,说我的眼睛与您相像了。为了避免这一幕发生,还请您好好练习,增强实力,不要沉溺于悲伤中。”
扉间愣了一会儿,然后勃然大怒。他冷笑一声,“来打一架吧。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没有谁是容易死的。”心太冷漠地说,“可是大家都会死,仅此而已。”
扉间气的一拳打过来。心太迎击上去。两个人脚踢拳打地战斗起来。不,那不是战斗,是发泄——
扉间失去了他的弟弟,可是此时此地,心碎的哥哥岂止他一人?
扉间毕竟年长,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都占优。所以心太被压着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当心太失去对身体控制的那一刻,剑心本以为他会迎来一次暴击,但高高举起的拳头始终没有落下——
“别害怕,我不会死的。”扉间紧紧地盯着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所以你也不要轻易死去。既然我们有了那样的理想,将来总会遇上即使牺牲性命也要去做的事情。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我们不妨留此有用之身——”
“你会吗?”心太突然问道。他注视着扉间眼里自己的身影,“你发誓,你绝不会轻易死去。你必须往前走。一直走下去。看到我们所梦想的日子来临。”
“我发誓。”扉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