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丝萝从袖子取出几张薄纸,“这是她的身契。”
裴仪拈起桌角的本子,递给丝萝。
深蓝色的封皮上写着几个黑色大字“承宣伯府人员登记簿”。
丝萝坐在长桌的对面,一面翻阅登记簿,一面对比身契。
不过片刻,丝萝从书簿中抬眸,“回姑娘,夫人过门时,带来两个陪嫁丫头。事发半年前,一个丫头冲撞了步姨娘,被伯爷撵出伯府。不消一月,安露替职,补了夫人屋里的缺。经查证,安露来伯府之前,曾在步所正宅子里做过洒扫。”
“阿娘的陪嫁丫头安置好了吗?”裴仪握笔写字,头也不抬地问。
“都安置好了。翠姨说,请姑娘放心,夫人对她有恩,她愿效犬马之劳。”
“让贺云好生照顾。”裴仪抬眸,淡淡地说:“翠姨和安露若是有半点闪失,让他主子来替他请罪。”
轻飘飘的一句话,威慑力十足!
丝萝暗叹,让定远王替贺云请罪?只怕会吓死他!
事关夫人,丝萝可不敢替他辩,乖乖往外走自去传信,临到外室门口听见小丫头在门口禀报:“丝萝姐姐,定远王来了。”
“他自己来的?”丝萝大惊,撩起毡帘往外探头。
“贺首领也跟着来了。”小丫头怯怯地说:“姐姐别瞧了,王爷在西府蕉客外头。”
“怎么不请人进来?”丝萝瞪她一眼,顾不上换衣服,抬脚就往外头。
小丫头赶紧拽住人,急着分辩:“姐姐,王爷说了,要咱们先通报,姑娘许他进,他才进。”
丝萝往西府蕉客大门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无奈地跺脚叹息:“唉……真真是一对活祖宗,你等着,我进去通报。”
“哎。”
丝萝转身走进内室,扬声:“姑娘,王爷来了。”
裴仪一怔,握笔的手猛地一顿,好好的一个字写毁了。
“嗯。”裴仪撂下笔,把白纸揉成一团,抛到炭盆里,眨眼间,白纸黑字化为灰烬。
她取笔,再写。
丝萝心里急,外头天寒地冻,把王爷冻坏了可不成,委婉地说:“姑娘,王爷还在西府蕉客门口。”
“怎么?”裴仪不语,倒是皂白揶揄道:“还有人拦他不成?我倒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
丝萝清咳两声,示意皂白不要多嘴,偏偏皂白不理解她的意思,不但没有住嘴,反而拔高声调:“真有人阻拦王爷?”
裴仪意识到不对劲,抬眼看丝萝。
丝萝无声地叹了口气,说:“王爷说,姑娘许他进来,他才敢进。”
一口邪气,当即梗在裴仪的喉咙里。
她抛下笔,怒道:“你去回他,我不许他进!叫他永远不要来见我!”
皂白一听,姑娘的气,不小呀。
俩人瑟缩肩膀,谁也不敢去传话。
西府蕉客的额匾之下,立着两位男子,一人着鸦青色暗纹袍子痴痴地望着门里。
一人立在他身后,大着胆子调侃:“王爷,七姑娘是您的王妃,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您来西府蕉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您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你们王妃在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