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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时,见到伫立回廊中的父亲,他连忙趋庭问候:“父亲大人。”
周尚书颌首道:“都准备好了么?宾客等会儿就要到了。”他们根据生辰詹定巳时,眼下吉时将至。
“都准备好了。”
提到将来访的宾客,父子俩眼底都有些落寞。
过去周尚书在朝中声势颇高,不少大臣以他工部为首,结为朋党;如今周贵妃所生的二皇子已被君王远封洛地,虽然半个月前因太后寿诞,曾被召回京城,但未久又得离京。周氏一门没了指望,朋党纷纷散去,门前冷落的处境,从这一回独生女及笄,发出去的帖子却只收到三分之一不到的回帖,便可知道他声势已不复从前。
深切体会到权力场上的冷暖,周尚书拍了拍长子肩膀。
“适意,爹老了,人生无法重来一遍,但你还年轻,及早体会官场冷暖也好。过去左丞相爱女惠昭皇后被打入冷宫,从此他开始笼络咱们周家的势力,如今见二皇子远封洛地,便转念支持其他有力的皇子,底下大臣见状也纷纷与我们划清界线,可说是翻脸无情。我们周家在朝中的影响力是大不如前了,往后你在朝中,凡事要谨言慎行,韬光养晦,如此一来就还有翻身的机会。眼前廖落只是一时,朝堂上一日三变,谁知道往后又会如何发展?走上这条为官之路,你须谨记。”
周适意低头拱手行礼道:“孩子儿谨记在心。”
没有承袭父亲荫补官职,选择赴京城考取进士的长公子周适意,是周氏一门未来的指望。毕竟他与那天朝才子黄梨江,是唯二在关试后得以留在京中任职的朝官。
“太子今天确定会来?”周尚书眯着眼又问。虽然早先他并不打算与太子攀上交情,可眼前若论太子废黜与否,时机未到,不如趁此机会,加以利用,先让长子适意在进行上站稳脚步再说。
“孩儿亲自邀请黄梨江时,明光太子在一旁听说了妹妹的事,便主动开口说要来观礼。”
“那好。从此以后,收起我们对那位无才太子的厌恶,此一时,彼一时,能利用的,都要加以利用。”
“是。”周适意回答。可他想的,却无关太子,而是黄梨江。
他职七品,任职秘书省;黄梨江职四品,任职东宫,虽是同年进士,见面次数却不多,每一回见面,他都令他印象深刻。
“去看看你妹妹准备好了没有?那黄乃在朝中虽然是个闷葫芦,但他儿子有帝王缘,从小就备受君上看重,未来前程不可限量,我们一定得捉住他这条救命绳。”决定就押上这最后一注。
“是。”周适意恭敬地回应,随即告退,走向家中女眷所居住的闺室。
京城连下了几天大雪,好不容易雪止天晴,真夜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马车停妥后,他等不及随从伺候,自己推开车门下车。
“喂,别那么急。”黄梨江还坐在车里低声嚷着,一身醒目金红华服的真夜已在探进半个身子,将她拉下车。
“快下车,小梨子,我们去看看那周小姐到底长什么样。”京城里的官家小姐平时不走出大门,就算出门,也都有面纱或帘子遮住,想看小姐们相貌,就只有行笄礼这天。
黄梨江被拉下车,不禁失笑。
“这么着急,不怕被人误会?传闻周小姐国色天香、四艺兼备、知书达礼、闺训严谨,到时候你就给我瞧个仔细,若心底喜欢,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回皇后娘娘去。”
“咦!好酸的醋味呀。若是小梨子你看上人家小姐,也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回——”人家去,说你黄梨江不爱美人,只爱他这无才太子。
后半段话没说全,真夜不着痕迹的松开他手,转过身看向来人道:
“周大人。”
两位周大人,一老一少领着家仆站在大门后,迎接今日第一位莅临的宾客。
周尚书趋前一步,恭身拱手问候:“殿下拨冗莅临寒舍,下官荣幸备至,不胜惶恐。”
周适意也客套问候一番,眼神却不由自主瞥向真夜身后的黄梨江。
今日黄梨江一身暖黄色常服,腰间系着一条白锦带,一柄玉扇装饰在腰际,发未结髻,仅简单束起。不过是寻常的男性装束,穿在此人身上动有着说不出的风流妩媚。视线与黄梨江对上时,周适意莫名脸红起来。
真夜觑着他,身子略挡一挡身后女子,笑道:“不必这么客套,今日本太子是客,你们是主,客随主便,不必将朝廷上那一套挪用过来。”也不要一直偷觑他的小梨子!
“殿下,勿失礼。”黄梨江低声提醒。
发现周适意眼睛偷看她的当下,真夜真有点后悔来周府。难得旬休一天,早知道就拉着她到运河畔山水食船吃冰鱼去。
不管真夜,黄梨江趋前一步,行礼道:“周大人,晚生黄梨江恭祝令千金十五长成,及笄大喜。”
祝贺的话,任谁听了都顺耳,周家父子识相地决定顺着黄梨江这番话下台。
周尚书赶紧道:“黄少傅客气了,请由小犬招呼两位贵客入席。”
真夜挑眉一笑,没再刁难,与黄梨江一起随同周适意进门。
周家将他们的座席安排在主座上,是大位。照理说,黄梨江官四品,不该坐在主座上。周适意留下管事招待他们,道歉一番后又回到大门口去迎接其他宾客。黄梨江本要站起,找个符合她职等的席次坐,但真夜按住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