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伤口时,慕唯笙就静坐在一旁,也未回避,秦玄月身上的每一处刀伤,他看在眼里,更深深刻在心里,不论时日过去多久,都绝不会忘。
是夜,太子府灯火阑珊,一众青衣侍女走过游廊,手里托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茶水,一一进到太子的房中,不一会又缓缓撤出。
慕唯笙坐在床边,握着秦玄月的手,寸步不离,许是她死里逃生,梦中又惊愕一场,眉头始终皱着,睡也睡不安稳,神色看着极是痛苦。慕唯笙只好伸出一只手去,动作轻柔地抚平她的眉,出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有我在。”
梦里,一片浑然,秦玄月跌进无边的黑暗中,唯一可见的,是满目淋漓的鲜血,她衣衫破落,浑身是伤。
有人伸手握来,她便紧紧抓着不放,也不知在害怕什么,倒是这手极暖,如同一股暖流入了心田,安抚住她的慌乱。
梦又渐渐清明,她再睁眼时,看到的人,是慕唯笙。
秦玄月看着慕唯笙,痴痴地笑了一下,能活着真好,能活着见到他,真真是再好不过。
瞧秦玄月醒来便对着自己笑了,慕唯笙心里高兴,却又不高兴。
“你尽可拿自己的性命胡来,也不顾及我的感受,是么。”
秦玄月张了张口,一时哑涩难当,苦胆入喉般,难受至极。
慕唯笙端过一盏茶来,吹了吹,又浅酌了一口,不烫,微温,这才递到秦玄月嘴边。
“渴了吧。”
秦玄月点点头,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喝得急,呛到了。
“咳咳咳……”一动而牵全身,这一咳,浑身疼,秦玄月痛得低哼出声,但怕慕唯笙担忧,便极力压抑住声音,强忍着。
慕唯笙轻抚着秦玄月的后背,“可好些了?”
秦玄月点头,“嗯。”好半晌才缓过来。
也不知是咳得狠了还是旁的什么,此时秦玄月面色看着稍稍红润了些,慕唯笙便冷下脸来。
秦玄月伸手扯了扯慕唯笙的衣袖,“没事的,我还活着,以后不会出此下策了。”
事有轻重缓急,当时的形势已容不得秦玄月顾念大全,她不过是铤而走险,向死而生罢了。这一步棋走得艰险,可秦玄月不后悔。
眼见慕唯笙如此,秦玄月也不后悔,只是有些难受,她将一把无形的刀插。进了慕唯笙的心里,他如此在意自己,又怎会不疼。
秦玄月忍着一身痛张手抱住慕唯笙,“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慕唯笙回抱住秦玄月,终是叹息一声,回道,“我信你。”
一夜过去,秦玄月刚能下床,便打探起薛夫人的下落,她不惜以自己性命保下的人。
“禀太子妃,薛夫人已下落不明,属下未能探到踪迹。”
“什么!下落不明!”秦玄月好看的柳眉又皱起,一时心急如焚,恐安云郡主再遭不测。
慕唯笙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左右薛尚书贪污一事已是盖棺论定,李尚书手握铁证,这个中蹊跷云里雾里实难分辨,而薛夫人,安云郡主,亦脱不了干系。不论是谁,慕唯笙都信不过。
“一切不过生死有命罢了,你又何须如此介怀,再者,你以命保她,该做的能做的,你都做了。”
慕唯笙在意的,是秦玄月别再牵涉其中,也别再受伤。
“不行,再去打探,务必探到薛夫人的下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