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含笑走向门口的时候,心潮实难平复。
盛久全长达小半天的陈词,像附着了万千利刺的巨网,袭到她身上时却又都化成温柔的包裹,令她心脏软碎!
她没办法立即给他回应,她得自己好好消化一下,把思路捋清楚。
她打开门,心里想着他说的那些话,如果说她以前对他的爱是虚幻的不坚定的,但现在呢?
在他的自白中,她对他的爱变得具体,变得更加无可忌惮,甚至连他对她的欺辱都可以忽略了!
事实上在他阐述到面对傅政卿的邪恶引诱时,她觉得心痛至极,无法再对他的悲痛之处视若无睹。
就算眼前是个巨大的陷阱,她也想要义无反顾地将妄念重启了!
她现在无比强烈而坚定地妄想通过自己的爱去回馈他安慰他,不是一时,而是一世!
但他对她的批判又实在令她觉得自卑,她的清高倔强是一种在畸形家庭环境下养成的怪异脾性。
她知道自己不同于那些幸福成长的孩子,便只能给自己幻想出一身铠甲,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精神不被现实摧残。
所以她利用了傅政卿的威胁,收了她的钱,妄想塑造自己贪婪的性情逼得盛久全与她结束,以为这样自己就能心安理得,
听了盛久全的陈述,她对自己的那个做法悔恨极了,她那身自以为是的铠甲,让她妄自尊大,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深深地伤害到他,她错的离谱,错的可恶!
可这伪装的盔甲被他直白的卸去,她赤裸裸站在他面前,就显得怯懦而卑微了,她不知道他能否接受怯懦而卑微的她。
但是,享受了他隐匿的爱,享受了他特权的保护之后却又要将他推开,蒋含笑又觉得这对他太过残忍,她现在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她意识到,无论如何,对他来说,她也许应该很重要!
想到这里,她重新把门关上,并没有走出去,她想重新确认一下,她对他究竟有多重要!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闷闷的撞击声,一转头却见盛久全像一个受伤的困兽,跪在地板上。
她被吓了一跳,转身走回去,转过沙发角,她看到他捂着胸口呜咽,看到他颤抖无力的身躯直直地向地板倒去,她心疼的无以复加,扑下去抱住了他!
盛久全抬着泪水湿痕的眼眸看她,蒋含笑觉得他的眸光破碎不堪,仿佛他一整个人像是碎掉了似的!
“阿盛!”她忍不住,深情地唤了他。
盛久全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还在眼前,他颤动着唇瓣:“你没走?”
蒋含笑看着他破碎的眸子,颤抖着问:“你怎么了?”
盛久全泣声难抑,断续着说:“我以为你要走……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心痛之感迅速扩散,蒋含笑觉得眼泪实在抑制不住。
她只是还在消化那些巨量信息,没办法突然做出去留的决定,
她只是想下楼弄点水上来,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思想,
她觉得半日的陈述,他应该非常需要喝水,没想到自己这种未经沟通的行动,竟然导致他如此沉痛的反应!
他应该非常爱她了!这一点蒋含笑不想再有任何怀疑!也不想再追问她对他究竟有多重要这样的话题令他难堪了!
“阿盛……”她使劲扶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从地上弄起来放回沙发里。
“澄澄!”盛久全却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在泪水决堤中,无限悲伤地哀求:
“我想要的只是你!只有你!我实在不情愿这么哀求你留下来!我不想说这么懦弱的话!我憎恨这副懦弱的样子!你看看我成什么了?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变成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
他这副哀然的样子让蒋含笑觉得自己真像个罪人:“阿盛,你别说了……”
盛久全打断她,苦苦陈述:“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我小心翼翼培养你纵容你这么久,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为什么不能坚持下去,你就不能单方面无条件的爱我吗?”
她还在他面前,盛久全才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从未有过那种浑身脱力的绝望感,此时有了一点力气,他急切而伤痛地抓着她,就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他不顾既往的形象,肝肠寸断地对她控诉:“我一定是爱你爱的发了疯,我要像我妈那样苦苦爱一个人一辈子了,我甚至都不如她,我等不到你,你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