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亭说到这里,上前捅了捅沈流的胳膊,想让他给劝劝老大,别再这么往外迸煞气了,怪瘆人的。
“我赞同正亭说的。”沈流道,“老大,您也不用太担心,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起来的,就算嫂子真的是宁家人,我觉得她也不会跟您抓着这件事算什么账,更何况嫂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事。”
“要不去跟宁深谈个交易?”李正亭试探地问,“就是让他消停会儿,别多嘴,反正我们嫂子有我们老大疼着,也不缺他们宁家给的什么东西。这事儿本来是个大乌龙,也是个秘密,不如就一直保密下去?他们也不好意思认吧?这都叫什么事,自个儿的孩子给弄错了,让咱们嫂子给叶家欺负了这么些年啊……”
沈流没有搭腔,也没有表达出什么意见,实在是因为事情复杂,一时半会儿,要顾及考虑的因素太多了,不可控的因素也不少,根本不是他们想怎么操控事态发展走向就怎么操控的。
邵励城今晚的话最少,整个人都像是要跟那把椅子融成一体了,就这么钉在椅子上,身躯紧绷得如同一座石像。
此时,他的思绪更混乱。
当年浔阳高速上发生的车祸,只有他知道内情。
而正是因为这份内情,让他心底生出了一分恐慌。
如资料上显示出来的线索,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几乎已经确定叶思清就是宁家在找的那个孩子。
更何况,宁深早就查出来了,也已经确定了叶思清的身份。
宁深一直对他和叶思清的关系持反对意见,迟早会将真相告诉叶思清。
如果叶思清真是那种当真完全可以不顾丝毫亲情的人,这么些年也就不会听从母亲的安排,顺从父亲的要求,游走在各种酒局上。
即便她外表表现出来的模样,似乎和叶镇雄、乔雅这对父母并不亲近,甚至是冷漠。
可她的行为——依照父亲叶镇雄的吩咐,以摧残自己身体为代价,参与那些酒局,足以证明她这个傻丫头心底对亲情的渴望。
哪怕她和宁家人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一旦她知道她和宁家的关系,知道那场车祸和他有关,宁深再从中阻拦,她的心里真能不存在任何疙瘩吗?
邵励城更不愿让她承受这样的打击。
眼下,除了先瞒着她之外,他也想不到更稳妥的方法。
“最近盯紧宁深,暂时不要让他和那丫头有什么接触。”邵励城最后下的令,只能是以掩耳盗铃的方式,将局面划到可控性最大的范围内。
“还有,尽快查出张遥的下落。”
张遥恨他恨到骨子里了,现在还被困在这里,没办法顺利地逃出去,有可能会被逼急了,去拉拢他的仇家。
他只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一种奇怪的直觉,这些感觉让他不得不警惕,警惕着,张遥会不会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条件,什么人、什么事对他来说是麻烦,为了报复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张遥会不会也把宁深给盯上了?或许还要借宁深来生些事端……
邵励城伸手揉着山根,浓眉紧皱难舒,下完了令,他便让沈流和李正亭先行离开,随后像是从没有听到那些隐秘的消息,从没有看到那些隐秘的资料一般,将李正亭留下的药和医嘱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更深地记在脑海里。
他又伏桌处理了公司的一个大案子,便再没有心思稳坐下去,紧接着起了身,走出书房,回到卧室里。
叶思清每晚要给孩子听的英语频道早已经播放完了当晚的广播内容,他回房的时间迟了,手脚都有些凉,等搓得热乎了,才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
邵励城刚回到床上,把叶思清捞进怀里抱着,后者就悠悠转醒了,睡眼迷蒙地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