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白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去,“我这孤苦无依的,有个干儿子或者干女儿,将来等我老了,替我送终,我也算赚到了,晚年也不会太凄惨。”
他们就这么以孩子为中心话题聊了片刻。
佣人阿禾端水回了房,见拿着手机讲电话的叶思清脸色有些苍白,便出声插了话,劝道,“太太,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等天亮了,睡醒了再说吧?您刚刚才吐过,肯定累了,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也需要休息,怀孕期间最好不要经常熬夜的……”
叶思清这会儿虽然没什么睡意,但也觉得阿禾说的话有道理,现在她一个人吃,等于两个吃,一个人休息,等于两个人休息,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孩子的健康,她必须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于是她跟白尧再说了两句,便结束了通话,老老实实地喝光杯子里的水,再老老实实地躺回被窝里休息了。
……
某处废仓里,张遥站在破旧的一面窗户边,远远望着天边黯淡的那一弯月亮,握在手机上的指尖一点点攥紧。
突然,他平和温润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戾气,他猛地扬起手腕,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照着窗上砸去。
啪的一声,在本就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响亮,在本就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尤其诡异森然。
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有人来到他的身后,俯了身,恭敬地说,“老板,消息确认了,邵老大真的不在观市,蛇婆那边绊住他了。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在争取出来的空隙时间里离开观市。目前联系的路子已经打点好了,今晚就能动身。”
来人说完这番话,等着他的老板下令,却迟迟没有等到命令,不由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他的这位主子脸色郁青,似是笼着一大片的阴霾,如同地狱里的阴魂恶鬼,让人瞧得心口发寒。
而且他都汇报完了一会儿,这次出逃的时间也很紧迫,事态也不容轻忽,各方面都被邵老大和警方联手逼得颇为艰难,若不是老板在明着的路子上有把大伞罩着,这种几乎断尽所有生路的天罗地网,他们还真就会插翅难飞了。
就在这名下属犹豫着该不该提醒好像心情很差,又好像因为什么事难下决断的老板的时候,一道人影缓缓地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焱姐。”那名下属立即打了招呼。
白焱打了个手势,下属便依令退离了。
她走到张遥跟前,静静地、木然地望着他,脸上浮现的神情仿若在看着自己唯一的信仰和神明。
淡薄的月光拂在她的面容上,照出了她比张遥更显苍白的面色。
两人对视着,白焱缺了半条舌头,如今无法说话,而张遥却是不曾打算开口。
他们似在僵持,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包裹着浓浓窒息感的沉默氛围。
最后是白焱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消息页面,输入了一些文字内容,再将手机递到张遥跟前。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老板,您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帮您。”
看完这段话的张遥忽然有了动作,他就像平时对待白焱那样。
这一次,他把人按在了窗户上。
整个过程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漫长且煎熬的。
他们都睁着眼睛,仔细地看着对方。
她努力地想要在他眼中寻回过往的温情,却遍寻不着蛛丝马迹。
他逼着自己不要移开视线,像以往那般认真专注地看着那张曾经是他妻子的面容,寻找着相似之处和能令他平息一切忿怒的心安感觉。
可分明一模一样的面孔,他再看,再怎么看,都只会愈发觉得不像。
到最后,居然完全变成了另一张脸。
——邵励城说得没错,这是冒牌货。
假的就是假的,无论他如何调校,都不会成为真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自欺欺人。
——可谁来告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前看见的人已经变了,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