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由着佟氏殷勤服侍:“怎么,爷没来,你倒是怨怼上了?”
佟氏一惊,连忙笑道:“哪能呢,不过是福晋有了身子,福晋为全府上下操劳,如今怀了长子,爷是要多陪陪的。”
胤禛看不出喜怒:“你倒是个伶俐的。好好侍候福晋,以后有你的福气。听说这几日李氏给你难看了?”
佟氏急忙摇头:“李姐姐脾性有些急躁,不过是姐妹只见鸡毛蒜皮的口角之争,并非李姐姐为难卑妾。”
胤禛瞥了一眼炕上小竹筐里的针线活计,挑了一个,拿出来一看,是个荷包,还没绣完,只看着完成的一般,与自己带着的荷包一模一样的。胤禛心里一动:“这个是你绣的?”
佟氏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露出后颈一段雪白,端得是风情万种:“卑妾看爷身上带着的那个荷包很是旧了,便想着给爷做个新的。只卑妾针线粗糙,怕入不了爷的眼。不知爷身上带着的那个是哪位姐姐的手艺,卑妾也好去请教。”
哪位姐姐,摸着身上带着的荷包,那还是六年前,皇贵妃给他绣的,绣的五毒,乃是福佑之意。他一直带着,舍不得更换。
丢开手中佟氏的那个荷包,胤禛淡淡的:“以后不必做这事,专心伺候好爷便是了,养好身子,早日剩下子嗣才是正经。爷答应过皇额娘,若是你有个一儿半女傍身,也好升了你做侧福晋。你本是爷舅舅的女儿,若一直是格格,爷跟舅舅他们也没法交代。”
看着四阿哥再没看那荷包一眼,佟氏心里止不住的失望,又听得这一番话,心中欣喜。这意思是她不用再喝那避子汤药了?爷允了她生孩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她比四阿哥还大着两岁,若是将来年老色衰,还是有了儿子女儿在身边的好。况且她生了孩子,做了侧福晋,将来也能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的。
皇贵妃不过一时失势罢了,宫里的女人争宠,今儿起明儿落的,谁说得准呢。想到这,手上伺候的越发的细致周到起来。
胤禛睁着眼睛,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沉迷,陶醉,整个人清醒的如同是,与妾缠绵的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似地。
心中冷笑,他的这些个妻妾啊,倘若他不是皇子,只是个庶民,可还会如此的敬他爱他?他的生母利用他得到贵人之位。他的养母虽然疼爱他,到底还是用他为佟家铺路。他的皇阿玛有那么多的儿子,却只单单真正对太子好,他不过是用来给太子准备的辅佐之臣。在他身份最是尴尬,最不受重视的日子里,只有她是真心不带任何目的的对他好。
是了,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同情弱者,若不然,也不会收养八阿哥,照顾良嫔。可是现在他早已经不是弱者,关心也就渐渐的少了起来。
不应是这样的,她应当一直看着他,只照顾他,只对他好才是。胤禛一惊,佟氏一声痛呼,回过神来,手上已经是在佟氏的身上抓出青紫了。
佟氏很疼,却不能说,只能生生受着。胤禛草草了事,躺倒一边,不去理会佟氏。
不,不,他不应该生出这般的念头,那是他的皇额娘他的姨母,他怎么可以。。。
第四十四章
“如今的宫务是谁管着?”苏宁仔细看着永寿宫院子里的一株姚黄牡丹,专心侍奉着,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喜翠再身后不时的递上一把剪刀之类的:“是四大妃轮流执掌。”
苏宁点点头:“恩,若是四妃共同执掌,他们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机会往各宫插人。”
“喜翠,你看我这株牡丹开的可好?”苏宁笑着捧着一盆牡丹花,犹自带着未盛开的花苞,奇特的是这株牡丹却是浅黄偏绿色,这可真是牡丹中的奇特品种了。
喜翠嘟囔着:“娘娘若是对万岁爷也有对这盆牡丹的心思,便好了。前几日万岁爷来永寿宫,您竟是避而不见。我的好主子,那可是万岁,是皇上。便是主子您是皇贵妃,说白了那也是皇上的奴才,哪能这么拿乔呢。”
看着苏宁要起来了,连忙扶起苏宁,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有快七个月了。
苏宁安慰着:“我知你是为我担心,只是帝王宠爱总是如同过眼云烟,镜花水月。近来本宫读到昔梅妃的《一斛珠》感慨颇深,梅妃昔日也曾专宠十余年,她与那位贵妃娘子,便好比这池中的莲花和盆中的牡丹,喜翠,你说说哪个好些?”
喜翠不知自家主子说这是何用意:“奴婢听主子读过刘禹锡的诗中,那刘诗人虽说芍药莲花都不如牡丹,但是奴婢却觉得,莲花清雅高洁,牡丹富贵艳丽,各有各的好。”
苏宁点点头:“你所说不错,梅妃和贵妃自是各有各的好。然连那自比谢道韫的梅妃江采萍最后都落得个‘长门自是无梳洗’的下场,更何况本宫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
“那是因为。。。。。”
苏宁摇了摇头,示意喜翠不要再说了,她这招欲擒故纵就快到了关键的时刻。想来康熙这几个月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她有太多的牵挂,没法做到真正的与世无争,没法做到真正的不在意。就算是为了回家也得巧妙的用着计策让康熙上钩。可是她并不爱他,不爱康熙,每日还要如此演戏。那么此时的她自己是何等的虚伪,恶心。与那些每日争宠用尽了手段的嫔妃们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一刻连苏宁自己都有些恶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