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立储位,李德全是个太监,自然不能插嘴,只在一旁默默侍候,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万岁爷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大阿哥被圈了,太子被废了,八阿哥本来就是大阿哥一党,他们消停了好些日子,也知道康熙情绪不好,不能逼着他立储,以免引起反弹。可在四阿哥龟缩府中,十一阿哥越发游手好闲的时候,公正廉明,任人唯贤的八阿哥一时间名声如日中天,他不过是个贝勒爷,‘八贤王’这个名号却越叫越响,跟着得到好处的良妃在后宫中也无人敢欺,八阿哥一党仿佛就胜利在望了。
然而康熙对此视而不见,几次三番压下大臣们请求立储的折子。年初的时候,家宴过后,倒是把四阿哥留了下来。
康熙打量着自己这个四儿子,做派沉稳,脸色严肃,办差的时候除了有些太过喜欢事事亲恭并无其他毛病。虽无嫡子,府里那个三阿哥却是个聪慧伶俐的,只是他生母实在有些惠妃做派。三阿哥弘晨当初也算他跟前养过的。老三寄情旁门左道,作诗作画倒是个好手,可是办个差事却差强人意,老五心思纯善,一贯不参与此种事物。老七腿略有残疾。老八倒是有能力,只还是个贝勒,就弄出一个八贤王的名声,他是想怎样?老九老十跟在老八屁股后面。十一无意皇位,倒有些老五的风范。更不用说十三被自己骂过,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下子蔫了下去。十四倒是颇有将才,只可惜母妃出身低,若真考虑他,算半个嫡子的老四和嫡子十一将来怎么活?还不被新君忌惮?
想的一时间出了神,四阿哥见皇阿玛没发话,也不敢打断,只低着头默默的呆着。
突然,康熙回过神来:“年前大臣们上的折子,说立储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你也知道老三对这些一窍不通,你办差办了这么些年,说说你的看法。”
四阿哥一愣,抬头看了康熙高深莫测,心中顿时警醒,他的皇阿玛这是在试探呢!
“儿子不敢随意妄论储位。”
康熙敲了敲桌子:“让你说你便说,只咱们父子二人,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四阿哥抿抿嘴唇,嗓子有些发干:“既然皇阿玛让儿子说,儿子就妄自说几句。儿子以为,太子害死元孝皇额娘之事,尚且有疑点。且太子爷平日对待我们兄弟并非无情无义,有人陷害也未可知。立储之事儿臣没那么深远的见识,只是觉得皇阿玛与太子爷父子之情深厚,太子几次监国也未见大错,何不。。。。。。。。”
康熙垂下眼:“保成的事,先放在一边,你只说现在你们兄弟中,你觉得合适的人选。”
四阿哥小心翼翼的看了康熙一眼:“若是论身份,自然是十一,十一是元孝皇后所出,是嫡子。可若是论能力来说。。”又看了康熙一下,确定他没有暴怒才接着道:“儿臣觉得八弟能力出众,朝野中人人都称八贤王,乃是众望所归。”
“众望所归?”康熙冷笑一声,忽然道:“如今朕的儿子里,老大圈了,老二废了,老三只会做那些没用的诗画,你办事朕也很放心,若朕立你为太子。”
四阿哥心中一跳,他现在试探于他,他绝对不可被诱惑,太子就是个靶子,一堆人等着在打倒你,谁现在做那个位置,谁倒霉!
急忙跪下,四阿哥惶恐回答:“儿臣不才,当不起如此大任,儿臣只求能如同裕皇叔一般,做个贤王,辅佐皇阿玛和新皇便好。”
发现他并不是撒谎,康熙面带满意:“行了,你回去了,今日之事不要同旁人说。”
“是,皇阿玛。”
四阿哥走出了乾清宫,摸了摸后背,衣衫已然被冷汗浸透。
95、倒计时
四阿哥的这个庄子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环境很是不错,庄子里上上下下只知道这里面住了一位极有脸面的女子,说是四福晋的亲戚,可是长得什么样却谁都没见过。
自从苏宁住了这里来,四阿哥一个月到有大半个月都往这里跑。刚过年关,天气还冷着,因为怕落人口舌,苏宁身边并没有伺候的人,有些事还得自己动手。到底只是个小小的庄子,不如永寿宫里的地龙暖和。不过苏宁并非不能吃苦的人,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今儿个天寒,苏宁身上雨过天青色的棉袍,外面还罩着个藕荷色滚着一层银鼠毛的马褂,她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可仍旧身段窈窕,不盈一握。故而穿的如此臃肿也不见难看,反而觉得丰润许多。
叫人在火炕上摆了一个小小的桌子,苏宁脱了鞋塞到塌下的被子里,被子里有个香薰镂空金球,是宫里的精致玩意儿。架起火炉,添了些银炭,桌子上摆了满满一大堆的新鲜蔬菜和肉卷。这些新鲜蔬菜都是庄子的暖阁中产的。她自去年闲着无事便酿了一些梅花酒,今年正好启封来喝。
倒进个小玉瓶,顿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梅花香气。北方喝白酒,南方喝黄酒。如今天气冷,正是该喝两盅暖暖身子。
见着外面天上半昏暗的天空已经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苏宁苦中作乐,端起酒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今儿我也体会一把大诗人的心境,乐哉乐哉。”
这时,门被打开,四阿哥进了来,看见苏宁端着杯子,不由得好笑:“你倒是挺会享福,吃上了锅子。”
说着,苏培盛拍打着四阿哥身上的尘土,将大衣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