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电话线电人呢?电话线是110伏啊,按说,电不死人的,他们以前都用手抓过啊,也没甚事,为甚这次就电死人了呢?何水花正在不解时,村革命委员会主任李目和村支书李建文来到现场,村革委主任李目一进院便高声道:“日毬了怪了,原来昨夜的一场大风,把西边十来里地外的王家庄的一根电话挂断了,刚好搭在那里通过的电话线上,那根断了的电线是220的,加上电话线110,能不电人吗?丁三的运气不好啊,为甚偏偏要走那儿呢。”
村支书李建文走到啼哭着的李丁三老婆跟前,哽咽着说:“嫂子,三哥已经走了,娃可怜的也走了,家里也没个主事人了,村里帮你料理后事吧!”李三丁婆姨听了这话,忙拉扯过来男娃,跪下“咚咚咚”给李建文和李目嗑了三个响头。
在大队部里,何水花问村革委会主任李目和村支书李建文:“电死人得有人赔偿吧,这孤儿寡母的没劳力怎么办啊?”
李建文说:“大队已经找农场了,农场说电话线不是他们的,是地区电话局的,得找电话局。”
“那找电话局啊?”何水花说。
“电话局说电话线电不死人啊,电死人是王家庄耸拉下来的电线,应该找王家庄。”
“那找王家庄啊?”
“用电话和王家庄联系了,王家庄说他们的电线在王家庄村里,如果电着人,只能在王家庄电着人,怎么跑十多里地外电人呢,何况,电线又不是自己村人扯断的,是风刮断的,电话线是裸线,如果包着橡胶皮,即使电线落到电话线上,也电不着人,责任怎么能让王家庄负呢?”
“怎么,电死人都没责任了?”
“人家都那么说啊。”村革委会主任李目摊开手,作出无可奈何状。
“怎么没责任,人在你农场电死的,你就是出事地点,见到人没马上抢救,就有见死不救之错,电话局没随时检查电话线,如果随时把耸拉的电话线栓高,也不会出人命,电话局负有检查设施不到位致死人命,难逃其咎,王家庄电线不结实,风一刮就断了,怎么就你那刮断,别的地方没刮断,电线不牢固,伤人害命,怎能没错。”何水花一一把理由道来,说的村里两位领导连连点头,不时应声:“对,对,就应该让他们负责。”
可是两天过去了,村里找了公社,找了农场,找了电话局,找了王家庄,只有农场出了一百元钱,作为赔偿,电话局和王家庄都说没责任,不出钱。
李丁三和李兰花,都已被装进村里帮助做的棺材里,架在院中,院里拉上灯泡,白天黑夜亮着,天热,棺材都发臭了,一群群苍蝇在棺材上绕来绕出嗡嗡声,李丁三婆姨不得不往棺材上撒敌敌畏,院里便弥漫着死人的臭味和敌敌畏呛人的味道。
何水花本不想在院里住了,不愿闻那呛人的味和看那人凄惨的景,可是看到李丁三的婆姨整天的哭泣,几岁的娃哭的红肿的眼,怕自己一搬走,李丁三婆姨万一想不开,真出个事,那不是雪上加霜呢,便咬牙,没搬出去。可是,人装进棺材为什么不葬呢?李丁三婆姨说:“人一入了土,要钱就没想了,只得先要了钱,人才能入土。”
可是搁院子里也不是事啊,何水花又去找大队部,村革委会主任刚好在,他说:“为这事,他和党支部书记把腿都快跑断了,可是电话局和王家庄就是不承认有错,更是不给钱。没办法。”
“那咱们找县上,瞧县上怎么说?”何水花说。
“我们也找了县上,县上说协商解决。”
“那解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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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说,不就是拖时间吗?人臭了,你不得不葬。”
“咱把棺材拉到县委门口,看他解决不?”
“你敢?”
“敢!”何水花坚定地说。
何水花和李丁三的俩哥哥,赶着两辆牛车,拉着两口棺材,棺材里装着俩死人,趁着夜色,把棺材拉到县委大院门口。
天蒙蒙亮,县城里的人起来遛早了,看到县委大院门口停着两辆牛车,车上装着两口棺材,一股臭味和敌敌畏熏人的气味在棺材边弥漫,人们不禁围了过来。
七点多钟,两牛车前已经层层围了有二三百人,人们不时议论,指指画画,何水花和李丁三的俩哥哥一言不发,立在那里,连拉车的两个打盹的牛,除打几个响鼻外,也没一声吼叫。
“谁,谁,在这干什么呢?”一辆破旧的美国小吉普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