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井边的空地上,云舒接过淑妃递来的绢帕,擦了擦额头。
今天下午,宫人禀报贾铎失踪的消息,宫内立刻开始搜查。
傍晚,用过晚膳,江图南就来禀报,贾铎找到了,不出意外地死了,尸首已经打捞上来,案发现场正在清查。
作为一个推理剧爱好者,云舒想着反正晚上闲来无事,而且吃得有点儿多,就去现场参观一下,权当散步了。
来了之后就后悔了。贾公公的尸体被捞上来,就搁在井边上,都没用个布遮掩一下。
虽说死亡时间不长,但这倒霉催的额头脸面都是淤青伤痕,再被水泡过,惨不忍睹。偏偏因为御驾到来,四周灯火通明,将扭曲的面目照得纤毫毕现。
云舒只看了两眼,就觉得吃下肚子的饭菜在翻涌,他赶紧挪开了目光。
“好吓人啊。”娇滴滴的声音是淑妃的,她正攀在云舒肩膀上。
她今晚跑去乾元殿送宵夜,就一起过来了。
嘴上说着可怕,淑妃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饶有兴致。
“此人看面目浮肿不堪,似乎是被痛殴之后,再投入井内的,行凶者好生猖獗。”
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名门贵女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胆量跟小白兔一样吗,您老人家这么两眼放光地盯着尸体正常吗?
自己果然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江图南站在尸体的另一边,摇头看向淑妃:“娘娘所言差矣,若臣推测无误,此人是先被投入水中,再重击的。”
“如何见得?”淑妃不服气。
“他伤口多集中在头脸,还有手指。必定是被推入井中之后一时未死,想要挣扎攀爬,被人重击数下,昏迷沉落,才死掉的。”江图南不疾不徐地说道。
淑妃哑然了。
江图南又围着井边转了一圈,“冲突发生在井边,四周却没有任何脚印,说明行凶者心思缜密,事后将痕迹抹去了。还有用来打击死者的木桶,也被仔细擦拭过。这样周到的凶手,竟然还是留下了一处痕迹,奇怪。”
“什么痕迹?”云舒忍不住问道。
江图南走到小树林边,抬手指着一棵大树,“这树的枝干被人折下了好几根,看断口的新鲜程度,应该就是今日发生的。是杀害贾铎的凶手曾经在这里等候猎物,无聊之下的举动吗?”
云舒想了想:“也许只是路过的宫人折了玩儿的,与此案无关。”
“臣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但仔细观察周围,树冠底下的脚印被人刻意抹去,若与此案无关,何必多此一举?”江图南敏锐地指出,“臣已经命人暗中搜查是否见到带着树枝的人了。”
人群外围,谢景听得心中暗凛。
那个多事的冯吉春!
夏德胜看了她一眼,抬头提高声音:“陛下,宫女易素尘带到了。”
云舒闻声转头望去,之前宫人禀报过,贾铎临死前最后见过的人,就是这个小宫女。
四周守卫分开,夏德胜领着一个身材纤细柔弱的女子走到井边。
看清楚来人容貌,众人都不由露出惊艳之色。
眼前女孩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身朴素的宫女青衣,乌黑的长发挽成圆髻,就是这样平淡至极的装束,越发衬托出莹然生辉的容色。缓步走来,宛如一缕幽静的月光照入庭院。
云舒正看得入神,不经意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是淑妃不悦地哼唧了一声,拉住他的手臂娇娇道:“陛下,这尸体恶形恶状,臣妾好怕。”
云舒:……这会儿装害怕不觉得有点儿晚吗?
眼看着他目光还是落在小宫女身上,淑妃勃然大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是个有点儿姿色的就挪不开眼了!】
云舒:……
谢景一直走到井口边,停下脚步,身边传来夏德胜的提醒,“这是陛下。”
压下心头的愤慨,谢景躬身道:“奴婢参见陛下。”
淑妃蹙起眉头:“怎么会有这般不识礼数的奴婢。”面见皇帝竟然不下跪,只是躬身,她以为自己是江图南这等朝廷重臣吗?
云舒并没有觉得什么,笑道:“无妨,查案要紧。”
淑妃再次咬牙。
云舒看向江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