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瞳会恨他,他早有预料。但那又如何?本来就是父亲为他挑选的踏脚石,物尽其用才是他的宿命。
只是如今踏脚石露出了真面目,变得恶毒又轻挑。
或者,这才是他的本性?
“阿垣说的不错,你果真是见不得我好。”
云止撑起了身子,反正都撕破脸了,他也不想再装了,褪去面上维持的纯情与良善,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讽笑,“你样样不如我,一直以来必定日日嫉妒我,怎么,难得抓到我一次把柄,见我被罚,现在心里乐开花了吧?”
贺亭瞳拍腿大笑,“确实,毕竟很久没见到像你这么纯的蠢货了。”
云止咬牙切齿,本来想反骂回去,不过他当看向贺亭瞳,看着他那一身洗的发白的弟子袍,忽地又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其实就算一时被你算计又如何,我还是少宗主,我爹是你师父,你就是我玉衡宗养的一条狗,除了向我摇尾乞怜,没有别的活路。”
“将来再不愿意,只要想在宗门里多呆上一日,就得听我的话。虽然以你的资质,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那你是什么资质?”贺亭瞳挑眉,心平气和,“给魔族当鼎炉反哺修为的资质?可惜你的情郎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云止忽地一剑刺来。
他的枕下,居然藏了一把剑。
而落梅院禁灵。
贺亭瞳手无寸铁,剑光刺来之前,他向旁侧翻去,躲开攻击,同云止拉开距离。
到底还是受了鞭伤,云止额上沁出冷汗,他的剑术失了稳重,虚浮无力,但嘴上却还在说个不停。
“小师兄,说的再多,其实你现在不也一样进来了?你的瞎眼小美人呢?不会让阿爹丢出山门外了吧?”
“可怜他一个小瞎子,在玉衡宗境内能走多远?”云止目光中闪烁着恶毒,“不如我们来猜猜,他能活几日?”
“差点忘了,阿垣也在山外呢,你放心,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让你的凡人小情人,生不如死的。”
贺亭瞳撑着桌子,翻身躲避,他身似飞鸿,一脚踏上云止的剑,重重压下,踩在脚底,“嗯,那就请他努力吧。”
云止抽不出剑,手腕反而被震的生疼,他咬牙放剑,就见贺亭瞳轻笑一声,“少宗主,看样子您也得努力了。”
一脚将人踢开,贺亭瞳执剑,在云止惊恐的目光中,一剑捅向他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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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宗山脚下,寒风阵阵。
宗主让人将扶风焉丢到宗门外,并再三强调,此人往后永不入玉衡宗境内,进一次赶一次。
瞎眼的凡人少年无处可去,只能靠着界碑坐下,孤零零蜷缩成一团,看着可怜。
押人的玉衡弟子瞧着,心里挺不是滋味,救命之恩弄成这个样子,宗主与贺师兄也太狠心了些。
不过师门的命令在上,他们也不好多管闲事,将人放在此处,又给了根棍子,告诉凡人,往哪个方向走就能上官道后,就听天由命了。
扶风焉没动。
他记得贺亭瞳之前的吩咐,让他在外面等等,不要乱跑,不要闯山,不要与普通人发生冲突,过几日就下山同他汇合。
但这个过几日,是多久?
扶风焉没有概念,不过也没有问,他只需要等就好了。
反正他最熟练的事就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