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色的路灯下,一道四条腿的影子颤颤巍巍地从铁艺栏大门里走出来。
不再年轻的边牧嘴角还留着干涸的血迹,一步一晃,缓慢地向早已长大成人的小主人走过来,费力地扬起脑袋蹭他的大腿。
“兰德?”
迟阙似有所感,像个年久失修的机械一样僵硬地抬手摸它的头,指尖触碰到边牧不再湿润的鼻尖。
“呜,汪呜……”
被抚摸过的狗狗尽力挤出两声回应,心满意足地舔了舔他的掌心,渐渐停下所有动作,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
下一秒,它的后腿再也支撑不住跪下来,直直倒在了迟阙脚边。
“兰德?”迟阙蹲下身,一边颤声呼唤,一边轻拍它的身体,“兰德?”
“小少爷,兰德已经没有遗憾了。”管家不忍直视地移开眼,声音哽咽,“我回来时它就因为被投毒命不久矣,支撑着见到您最后一面,想来算是心愿已了,您……”
他说不下去了。
兰德刚到这座屋子时,迟阙才三岁。他是个孩子,狗也是只崽崽,迟老爷子空闲时间又带娃又养狗,忙的晕头转向,总要让管家帮忙。
后来迟阙长大了,狗也长大了,老爷子却一天不如一天。自那以后,管家,狗,迟阙一起守着老爷子,陪他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
再后来,老爷子也走了,狗和管家就一起守着迟阙。那时候前有虎后有狼,撑不下去时狗就陪着他坐在摇椅上,管家再给他泡一杯老爷子剩下的普洱茶。
现在,狗也走了。
迟老爷子留给迟阙的最后一个纪念终于也消散在冬日的冷风里了。
“迟阙。”云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一动不动抱着狗狗尸体的迟阙,“你振作一点……”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喉间的酸胀堵住,眼泪先行滚了下来。
迟阙很慢很慢地转过头,眼眶猩红一片。
“云绥。”
他声音极轻地唤了一句,轻到几乎听不到。
“我在。”云绥连忙应他,伸手想把人抱住。
谁知他指尖还没碰到人,迟阙突然挥开他的手,扭头撕心裂肺地嗑了两声,哇地吐了出来。
一时间,三人全都愣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那团黑红的东西无比刺眼。
是血。
肩上陡然一重,云绥连忙扶住倒下来的人,用变调的嗓音冲管家大喊:“快打120!”
第84章重病
云绥不知道自己在抢救室外呆坐了多久。
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作用,他呆愣地盯着掌心干涸的血迹,恐惧无限延长变成了一种巨大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