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迟阙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紧抿成一条线的唇和落下的嘴角,黑色礼服反射出清冷的光泽,一如主人周身降霜落雪的低气压。
“对不起。”迟阙手指弯曲片刻,小心地探向他的手腕,“我错了。”
微凉的指尖抵上手腕薄薄的皮肤,云绥被冰的颤了一下,满心的怨怼顿时化作了担忧。
“哪能,我们迟哥怎么会错呢?”他白了迟阙一眼,嘴上阴阳怪气地毫不留情面,手却翻过来用掌心包裹住他冰凉的手指。
迟阙胃里针扎似的刺痛,却仍然撑起一丝微笑,得寸进尺地挤进他的指缝间反客为主。
“你原谅我了。”他力气极轻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小绥不会欺负病人吧。”
这一手强买强卖十分出其不意,云绥又好气又好笑,压下他的手没好气道:“消停会儿吧祖宗,疼成这样了你也真是笑得出来。”
说话间,迟阙的来电提示音响起来。
“走吧活爹。”云绥站起身,递给他一只手借力,“刚才和老聂请好假了,我陪你。”
迟阙没说话,握住他的手却突然收紧,力气大到云绥怀疑他能把自己的指骨捏碎。
“你怎么了?”
他加大力气挣了挣,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迟阙连连倒退好几部,后腰磕在桌边才停下来,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
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争先恐后似的染红了他整只手。
“迟阙!”
巨大的耳鸣声覆盖了迟阙的听觉和大脑,他模糊地听到云绥在他的名字,似乎分外惊恐。
没事啊,别怕。
他以为自己抬起了另一只手去抚摸恋人,却只是无力地动了动手指。
阵阵眩晕将整个视野变得模糊暗淡。
这是云绥第三次站在急救室的门口前。
掌心里仍然是那人的血,他的手却不再颤抖。
习惯了恐惧的心脏就像被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无限吞入四面八方而来的压抑和自责,如潮水般的负面情绪包裹着他,像一层窒息的厚茧,叫人如坠冰窟。
与他同来的聂华一边焦急地给虞兮打电话一边四处打转,坐立难安。
云绥闭了闭眼,很想冲他吼一句“别踏马转了!”却又因为师生礼貌而不得不闭嘴。
他低着头冷嗤一声,发觉自己已经对那盏夺命红灯PTSD了。
“是发烧引起的肺炎,本来化疗后免疫力就差,肺部功能薄弱就成了第一个攻击对象。”邱明对赶来的虞兮和林薇解释完又问,“孩子是小时候得过什么肺部疾病吗?”
虞兮表情讪讪道:“大概两三岁时侯,家里疏忽了一点,高烧转成肺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