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让他意识模糊,好像就没有那么痛了。
光亮一点点消失。
似乎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薛霁卿随便找了个位置,躺下去蜷缩起来。
就在这里沉眠吧,没有任何人打扰。
五感消失前夕,身边骤然响起破水声,巨大的回响在空寂的浴池里游荡,薛霁卿手指动了动。
有人潜下来,架着他的手臂使劲把他拖回岸上。
两人趴到在池边,接触到空气的那刹那,薛霁卿呛咳不止,刺激得他直流眼泪,他睁眼去看对方是谁。
兰楚尧身上滴着水,他看起来平静自若,抱起薛霁卿,动作未停地往外面榻上走去。
他取来一块巾布,在薛霁卿身上擦着,稀松平常的语气:“水都凉了,还泡着,也不怕着凉。”
薛霁卿伏在他怀里,四指抓着兰楚尧的衣领,轻声回:“忘了。”
兰楚尧给他披上衣服:“我让人去煮姜汤,下次可不兴这样了。”
“好。”
兰楚尧得到答复,确定人没有异常,才假装若无其事往外走。
离开薛霁卿的视线,兰楚尧扶着柱子站住,他身上颤抖不停,腿软得像棉花一样,若不是有柱子支撑,早就跪倒在了地上。
天知道他进来看见那一幕时,有多害怕,简直被吓了个半死。
——薛霁卿有严重的自毁倾向,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没发现吗?
谢时鸢的话语游荡在他脑子里,他万分庆幸听了对方的话立刻进了宫。今天这情况,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细细回想,很多细节呼之欲出,不喜欢出门,不喜欢见人,吃饭也要他追着喂,总是提不起劲儿,还喜欢烧自己的手指……
兰楚尧一阵后怕,他出去吩咐了一句,急匆匆赶回来。
薛霁卿坐着发呆,还是原来的位置没有移动。
兰楚尧靠着他坐下,余光瞥见什么,脸色一变,他扣住薛霁卿的手,展开望着那伤痕累累,泡得发肿的手心,目光凝滞。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谁把你手弄成这样?”
薛霁卿也扭头。
他看见了,什么也没说,倏然抽回手,毫无征兆的,嗓音变得冷淡:“兰楚尧,你走吧。”
兰楚尧一顿:“不想让我问,还是我什么地方没做好?”
隔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薛霁卿费力启唇:“我以为,靠近你会得到缓解。但没有,这只是饮鸩止渴,毒发的时候更难受。”
“我不想再这样,你走吧。”他的声音太轻了,轻得虚无缥缈,“我放过你了,以后……不要再靠近我。”
兰楚尧心底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