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把册子盯出花来,正巧连末进来了,他大惊失色,一把夺过那东西,声嘶力竭:“公子,你怎么在看这种东西,谁给你的?!”
宋忱表情空茫茫的,满口无辜:“不能看吗,这是表姑母给我的。”
连末涨红了脸,他望着宋忱欲言又止,左右纠结后,才跟他解释起来。宋忱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太后所谓的夫妻之实,连末耳提命面,他才知道这种事情只能夫妻间悄悄做,不能向外人透露。
他没有把册子给谢时鸢看,可是一见谢时鸢,就会想起那些直白的图画,迟来的羞耻感遍布全身,宋忱眼神也不自主闪躲起来。
好在谢时鸢浑然无觉,不过越靠近慈宁宫,宋忱感觉他指尖原本细微的波动就越明显,振如擂鼓,心绪极其不稳,他握紧了谢时鸢的手,小声安抚:“你别紧张。”
慈宁宫烧着地龙,两人一踏进来身子就暖了,全公公笑脸相迎:“世子和小公子,你们可算来了,洒家先带你们进去。”
谢时鸢牵着宋忱的手,跟在他身后。
全公公待他们极为热情,各种名贵的糕点摆满桌子,压箱底的贡茶也拿来沏了,太后并不在,宋忱头往外一探,全公公便解释道:“知道你们要来,娘娘本该早早等着,可惜今早与陛下起了争执,这才耽误了,只能劳烦二位等上片刻。”
宋忱听完他的话,点了下头。
全公公招来个宫女:“小公子若是无聊,让她带你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宋忱不想出去,外面正冷,没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在这等着。而且谢时鸢第一次来,肯定会不适应,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谢时鸢先一步朝他开口:“去吧。”
宋忱稍一犹豫就改变了主意,跟着宫女离去。
谢时鸢收回目光,抬起茶抿了口,顺着全公公方才的话问:“太后娘娘与陛下又起矛盾了?”
全公公心中动了动,打起精神,嘴上却感叹着:“两位主子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娘娘为朝事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如今陛下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便不似从前与娘娘亲近了。”
谢时鸢:“陛下尚且年幼,以后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全公公叹了口气:“陛下总归不是娘娘亲子,有些东西,得抓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谢时鸢眼神一闪:“听公公的意思,娘娘……”
全公公笑了下,由他自个揣摩,不再多说。
全公公笼络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谢时鸢沉思着,弹指之间有了想法,便向他打探:“敢问公公,娘娘还有多久能到,臣有事情想与太后相商。”
全公公一喜,心道是个识相的主,老脸笑出菊花:“奴才这就差人去看看。”他招来个小太监,附在耳边说完话,打发他走了。
谢时鸢掩去嘲讽,心里数着时间。
几息后,一抹人影出现了,太后与他装模作样寒暄了几句,就高坐台上,神色冷淡。
谢时鸢先俯首,打着场面话:“臣仰慕娘娘许久,一直没有机会求见,今日总算如了愿。”
太后却往椅背上一靠,不见喜怒:“是吗?先前你进宫求娶忱儿,也没来见见我这个长辈,本宫还以为你不把本宫放在心上呢。”
谢时鸢心知她是对自己投靠皇帝的行为不满,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露出惶恐的表情:“臣怎么敢,只是当时母亲危重,没来得及考虑周全,不过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臣的错,请娘娘责罚。”
可惜这一说法明显不能让太后满意,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如今是陛下的人,本宫可不敢罚你。”
谢时鸢面作苦恼,不禁看向全公公,想让他帮忙说几句好话。全公公会意,端了热茶给太后:“娘娘,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计较这事了。”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缓和。
全公公又面向谢时鸢:“世子,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要想得太后宽恕,总要拿出点诚意来不是?”
太后也垂目过来,等到他的回应。
谢时鸢听完这暗话,似乎下了决心,叩首:“娘娘,卑职向陛下讨得的官职,不过是此时呈给您的投名状罢了,若娘娘愿意,卑职以后就是您的人,自当为您肝脑涂地。”
殿里悄无声息,少顷,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太后赞赏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是会审时度势的。”
谢时鸢略带惊喜谢恩。
太后点头,吩咐着:“不过世子先别着急,陛下好不容易有自己的人,本宫也不好明目张胆夺人所爱,你先替本宫在皇帝那儿把中尉做稳了,以后加官进爵少不了你。”
这便是想让他在皇帝身边蛰伏了,谢时鸢扬唇一笑:“臣谨遵娘娘旨意。”
全公公见事情如此顺利,喜上眉梢,接着想起今日主题,出来做主:“时候不早了,请娘娘与世子移步,奴才让人上菜。”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还有小公子,该唤他回来了。”
宋忱被叫回来时,他们正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他不由得惊奇。尤其是太后,很少见她笑得那么高兴,宋忱试探道:“姑母似乎很喜欢我夫君?”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夫君二字了,但谢时鸢是第一次听到,他端着碗的手失态颤抖了两下,汤也洒了一点出来。
太后逗趣:“忱儿的夫君我当然喜欢,世子这是害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