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盯着上面的文字,目光逐渐凝滞。
同时薛霁卿的声音响起:“有人告诉朕,你大哥多次滋生事端、目无王法,其父宋鸿庆私用职权舞弊多时。朕命人去查,竟还发现宋鸿庆多年来玩忽职守,犯下诸多错事,他德不配位,实乃大雍之患。”
“此事牵扯到朝廷命官,可见一斑,朕决定严惩。”
宋忱脸色唰得就白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狡辩。
大伯父性子是疏懒,得过且过是真,碌碌无为也是真,但绝对不像纸上说的那样恶贯满盈。
宋忱掐着信纸,气得身体颤抖。
纸上的字迹,是谢时鸢的,他刚才也亲眼见到谢时鸢交给薛霁卿,他所谓的“有人”,分明就是谢时鸢。
所有的一切无不透露出一个信息:谢时鸢对大伯父一家出手了……
“不是这样的……”
在这一堆所谓的证据面前,言语苍白得不行,宋忱咬着嘴唇,极力辩驳:“大伯父没有那样!我大哥生性冲动,喜欢玩乐,有一回和人起冲突,是大伯父用钱压了下去,后来就有很多人盯上了大哥,故意挑事,就是为了讹大伯父!”
“那些人本就心怀不轨,可我大哥看不出来,每次去衙门都说不清楚,大伯父不想生事才屡屡花大价钱和解!”
宋忱越说越觉得苦楚:“不是舞弊,你们都不知道……”
薛霁卿仿佛没听到,抬手打断他:“够了。”他嗓音冷淡,“即便真如你所说,宋鸿庆做的事情也远不止这些。你不必多说,朕自有定夺。”
宋忱急步上前:“陛下……”
“来人,请宋侍君回宫。”
“陛下!”
宋忱声嘶力竭,两个侍卫轻而易举就把他架出去。养心殿外寂静无声,宋忱被扔在门口,无人问津。
*
大伯父被革职了。
这是宋忱时隔两天听到的消息。
而宋昌被杖责五十,放回了家,与此同时,宋萱进了宫。他是以探望宋忱的名义来的,带了很多东西,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还没坐下,就被宋忱拉着问:“二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样了?”
宋萱凝着眉心,默不作声把他拉进里屋,等四下没人了,才道:“大哥这回是被人设了局。”
宋忱心神一晃。
“大哥那天在赌场,有禽兽拿幼女做赌注,大哥看不过眼,和那些人争执起来,可他们态度猖狂,竟然想当场欺负那女童。大哥情急之下打伤一人,谁知那女童当场变脸,哭着喊着去抱那人,嘴里还叫着爹。”宋萱解释着,头疼万分。
如此戏剧的一幕,宋忱听都听懵了,实在不敢想象宋昌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宋萱叹了口气:“那人伤得不轻,女童咬定大哥草菅人命,周遭的看客竟也没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大哥观众人脸色,这才惊觉自己又中了圈套。”
宋忱听罢无言以对,来者手段高明,这次实在不能怪大哥,换作宋家任何一个人,要做到冷眼旁观也是不可能的。
大哥没做错。
“你是不是也以为他们是要讹钱?”宋萱看了他一眼,问。
宋忱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宋萱看出他想说什么,摇头:“大哥的随从便是这样以为的,可他拿钱赔时,对方却怒气冲冲甩开了,扬言必须要大哥偿命。”
宋昌被骗过那么多次,周围的人早就习惯了,随从掏钱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如果还是和从前一样,这种小事恐怕翻不起风浪,可这次却超出掌控,走向未知,意味着更深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