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森然一笑。
他几乎想问问裴照川如今有几斤几两,敢夸下如此海口,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护着她。
讥讽之语已到嘴边,他却真正愤怒不起来,说不出口。
逐野心脏骤痛。
他又有几斤几两去护着仇红呢?
裴照川至少敢认自己不够格,至少即使不够格,仍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他却什么都没有。
连重新站在她身边,都要借一层皮。
他不再去反驳裴照川了,双肩陡然一松,阖眼,几乎是逼着自己说出那句话。
“那你便护好她。”
他心中清楚,仇红需要人站在她身边,哪怕不能护着她,至少能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清楚,总有人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她不是孤身一人。
回想起仇红今晨敷衍他的话,逐野心中一阵绞痛。
为何不离京。
怎会是因为不想,不愿。
她哪是不想离京,她是不敢离京。
她多年征战,落了一身的顽疾,每逢暑热潮雨,就是骨痛身疲,苦不堪言。
京城多雨,将军府又在低洼之处,夏季雨势连绵,她不知要疼过多少次,才能把一整个夏天熬完。
她为什么不走呢。
逐野眼前一痛,闪过那翠青色的影。
那翡翠环镯箍在她腕骨,即是情色,也是圣洁。
在逐野眼里,却是永远的桎梏。
若他没猜错,仇红脚腕上的,不是什么简单无害的饰物,而是江湖之中失传已久,罕见异常的玉烟蛊。
在燕国境内,毒不胜蛊,毒要人命,蛊却控人心。
玉烟蛊,便是那毒中之圣,万蛊之王,此蛊如其名,有着异常美丽的外表,却也有实在令人胆寒的狠毒。
逐野善毒,却自始至终没碰过蛊,他自知能力不够,养蛊只会遭反噬,死无葬身之地,他对蛊敬而远之,哪怕是在燕国境内,真正有那个能力养蛊控蛊,甚至用它害人的人,也不过屈指可数。
仇红是什么时候被下蛊的?
又为什么偏偏是玉烟蛊。
逐野颓然,从未如此无能为力过。
玉烟蛊,他至多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知道它蛊如其名,以人养玉,再以玉养蛊。
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不知它如何被驱使,不知它能作用到什么地步,更不知,如何将它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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