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艺是知道的,她一个女子,能够参加武举,一举夺魁的可能少之又少。
但无论如何她都想搏一搏。
却万没料到家中会再遭这样的变故。
游艺是能承受的。
她没有什么好看不开的,她已经经历得够多了。
阿爹死了,也就罢了,大不了从前恩怨是非一笔勾销,她为他最后争上一争,有没有结果也便罢,再为他守孝,尽了一个女儿最后的责任,便当世上没有这个阿爹,好好与阿娘生活。
但还有一个游大山。
如同身体里的恶疮,除之不去的隐患,时不时让她作痛,不得安宁。
游艺不知道自己能如何逃。
杨知微给了她答案。
她的计划天衣无缝,甚至给了游艺选择的权利,是杀了游大山,还是只是将他五花大绑,像他威胁游艺那样,把他扔到千里之外的边疆自生自灭。
“朝廷命官在此,你和你母亲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个时候动手,你们不会有任何嫌疑。”
“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等药效过了,他就要醒过来了。”
“杀了游大山,一劳永逸。你和你母亲,都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让他走,也可以,但我不保证,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再回来找你们母女寻仇。”
。。。。。。
游艺怎么会听不懂。怎么会分不清其中利害。
她只是从未迈出过“害人”的那一道坎。
好在,杨知微并不急着问她要答案。
但是时候,谈回报了。
“我。。。我又该怎么回报你?我不会杀人,我。。。我杀不了人。”
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为她做到这份上,游艺就是再傻也会懂得知恩图报,但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心中忐忑,命运从未如此深刻地摆在她眼前,让她神晕目眩。
她害怕,但必须做决定。
而面前女子冷冽又从容的脸如同一道劫,让游艺不得不逼迫着自己冷静。
“我不需要你杀谁。”杨知微的身形从日色下显了出来,她神情自然,毫无一分波澜。
“你只需要,带出一个人。”
游艺心提到嗓子眼。
“什么。。。什么人?”
“你不清楚么?”杨知微看着她的眼神分毫不变。
“你的老师,已经为了这个人,先是杀了断石崖十三人,后又为了掩人耳目,害得你父亲死不瞑目。你说,我指的是哪个人?”
“什么。。。什么意思?”
游艺一下子红了眼睛,挣扎着站起来,又被杨知微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挣扎间,她身上粗制的丧服被撕扯开来,破开的缝隙处钻进几股凉风,贴着她的躯体,激得她蜷缩。
“你只需要将他带出来,交给我。”杨知微对她的挣扎视而不见,捏着她肩骨的手毫不留情,像是警告,又像是加以疼痛的安抚,“没有任何人会因此受伤。”
“这是一桩好事,那个人消失了,有利无害。”
杨知微伸出一只手,将她额前被汗润湿的头发拂开。